萧冀远一听,神情大变,连忙俯身恳求,“还请公主宽恕——”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阿紫淡道,“我不过是临走前想与风骑卫说几句话而已,也没说会逃跑,你担心个啥?”
这话倒让萧冀远心生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不错,她没说过要逃跑,等会儿,事态会如何发展,取决于风亦诚的态度,她早就想好,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她不能没有一点儿操控力。
说话之间,只见一道青色衣影从远处驰骋而来。
风亦诚非常平静,从容下马,缓步踱进茶舍,一班护卫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谁也不敢先动手。
每个人都知道,风骑卫如今已是无形者功力,就算大伙儿全拚了命,也打不过他,何况,公主也在……
他神色如常地向公主行了个礼,阿紫则仍是那般笑颜如花,端起方才泡的茶,送到他面前,示意他坐下。
“时辰不早了,属下只带了一匹马来,”风亦诚似乎当萧冀远是木头人一般,“还请萧统领借出一匹,给公主骑。”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和风骑卫说。”阿紫却道。
所有人都垂下头来,谁也不敢违逆,乖乖退出门外。
“公主,我们不走吗?”风亦诚意识到她态度的变化。
“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我要再问你一句,”她收敛笑容,直盯着他的双眼,“如今你与她已经和好,若改了主意,还来得及。”
风亦诚一愣,涩涩笑问:“不是早说定了吗?公主这是怎么了?”
“因为……”阿紫咬着唇,考虑自己到底要不要多嘴,但终究决定如实相告,“二哥……似乎对杨姑娘很上心。”
若真伤了杨元敏,二哥会放过他吗?失去了太子这座靠山,他的未来会很艰难吗?
她以为风亦诚听了会很吃惊,但他只是凝了凝眉,没多久,表情又恢复平静。
“就为这个啊。”他浅笑道。
“怎么?”阿紫心头一紧,“你……知道了?”
他垂眸,半晌才开口,“虽不十分确定,但也隐约感觉到了。那日你说元敏为我炖了龙骨汤,这龙骨汤只有宫中御厨会做,一会儿工夫就能从御厨那儿将秘方取来,除非动用传递急情的信鸽,可见太子殿下……的确对元敏很上心。”
原来,他如此心细如发,杨元敏的一举一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这般关切……
阿紫掩饰自己的伤感,点了点头,“看来,是我多此一问。”过了一会儿,她想咽下的话语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立起身子,来回踱了好几步后,猛然道:“可我真不懂你在执着什么?明明这样喜欢她……假如换了我……换了我,绝不会甘愿放手的!”
风亦诚放下饮尽的空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沉默似冰。
“亦诚,还来得及……”她冷不防抓起他的手,深切地看着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是第一次,她唤他的名字。亦诚、亦诚,她一直想叫的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形下叫了出来。
“我说过自己不会后悔,”风亦诚低声道,“假如她爱我,或许情况会不同,但既然感情没到那一步,何必连累她?”
“什么?”阿紫杏眼圆睁,难以置信,“杨姑娘……不爱你?”
他不语,笑容里再度苦涩四溢。
“你怎么知道?杨姑娘跟你不是青梅竹马吗?在绿柳堡这几天,我也仔细观察过,她待你很好啊……”
亲手替他熬汤,讨好他所谓的“远房亲戚”,在他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后,仍选择原谅他,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个“情”字?
“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还是孩子,我也是……”他彷佛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目光有些深幽,“那时候,我们不可能有所谓的男女之情,有的不过是童年之谊。这些年,她给我写过几次信,内容无非客气寒暄而已,我就知道,她对我没有那样的感情……”
“也许杨姑娘只是生性害羞,”阿紫反驳道,“难道一定要写很肉麻的话,才叫有情?”
“不,不是那样的。”风亦诚俊颜泛起怅然,“我父亲是个镖师,从前他时常出远门,母亲也会给他写信,那些信有满满一大匣子,我都看过,信上也没有什么肉麻的词句,不过是些生活琐事,可字里行间,我都能感受到母亲深爱着父亲……文字是骗不了人的,某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阿紫愣住了。原来,关于感情,她知之甚少,只看到了表象,却不如他如此深研。
“我曾想,就算元敏不爱我,等成亲之后,自然就会爱了。”他眼睛忽然微微泛红,“可现在,没有时间了,我们来不及相处,没有机会再刻骨铭心地相爱……只盼她能找到意中人,疼爱怜惜她,若是太子殿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