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奚的脸色很白，是那种缺乏血色的苍白，他的眉宇之间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轻愁，像是被什么莫大的困扰所纠缠，无力摆脱，沈玉奚低垂着眼睫，睫羽不安地颤动着，阴影落下，沈玉奚看起来，有些憔悴。
岳清则向沈玉奚走走，他握住沈玉奚冰凉的手，将声音柔和。
“你在，害怕什么？”
岳清则的手心温暖，不像重渊那样过分炙热，也不像沈玉奚那样过于冰凉，他的手就同他这个人一样，温暖，可靠。
沈玉奚小的时候是被岳清则教养长大的，他名义上的师父并不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师父，为师者的传道受业解惑，他只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真正教导沈玉奚修行的，反而是这个不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
师兄……岳清则是宗门所有人的大师兄。
也是沈玉奚的师兄。
最亲近，信赖的，师兄。
“师兄。”沈玉奚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师兄是怎么来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危险么？”
岳清则心头微软，他的师弟向来都是这样心善柔软，只知晓为别人着想，却从来不肯为自己任性一次，他温声道：“清霖不必担心，我很安全，没有人发现。”
沈玉奚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岳清则看了眼窗外绯红的圆月，劝说道：“现在魔宫上下都在为新任的魔尊准备登基的盛典，魔尊也不在魔宫，是最佳的逃离时间，清霖，不要耽搁这么好的时机，快随我离开吧。”
但沈玉奚还是拒绝，“清霖知晓师兄是为我好，但我现在不能离开。”
“师兄能为了我来魔域，我很……高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岳清则还是听清了沈玉奚的声音，“能够还有师兄关心我，就足够了。”
岳清则从沈玉奚身上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灰败之气，他紧紧皱着眉头，语气少有的强硬地道：“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是因为仙盟，还是魔尊？”
“我……”沈玉奚苦笑了一下，正如岳清则了解他，他也了解岳清则，他的师兄看起来脾气软和，可他一旦固执起来，就是老宗主也拿他没办法，沈玉奚原本不想将烦心的事情告诉岳清则，让他也因此烦心。
可……
沈玉奚看了眼岳清则，他如果不肯说出缘由，怕是很难能够将岳清则劝离魔宫。
就算重渊今天离开了魔宫，可万一重渊突然回来了呢？
万一他的师兄同重渊撞上了，那该怎么办呢？
以沈玉奚对重渊的了解，他如果发现岳清则，知晓了岳清则是来救他的，肯定会对岳清则出手的……
沈玉奚不想岳清则同重渊对上，为了尽早将岳清则劝离魔宫，打消岳清则将他救出魔宫的念头，沈玉奚不得不实话实说。
“渡厄剑在重渊的手里，清霄……也在他的手里，我不能离开。”
“……”
岳清则沉默了良久，清霄对于沈玉奚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他最是清楚不过，若清霄的魂魄真如沈玉奚所言落到了重渊手上，那沈玉奚是决计不会跟他离开的。
就算沈玉奚跟他走了，隐患还是存在。
若是沈玉奚离开，魔尊定会震怒，一旦魔尊震怒，以魔尊残暴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情，无法预想。
沈玉奚看着岳清则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轻叹了一口气，道：“师兄，你回去吧。”
“不必再参与这件事了。”
“回去？”
沈玉奚的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便听到重渊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我不准许。”
沈玉奚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在听见重渊的声音的那一刻，他听见心脏在胸膛里猛烈撞击的声音。
他看向重渊，而重渊也看向他。
重渊深墨色的眼眸冰冷地看向沈玉奚，以及不请自来胆敢潜入他的魔宫外来者——岳清则。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重渊不紧不慢地走向沈玉奚，淬着寒冰的目光扫过岳清则，直直地投在沈玉奚的身上。
“你以为，我的魔宫是什么地方？”
重渊看见岳清则以一种保护地姿态将沈玉奚大半个身体都护在怀中，而沈玉奚也紧紧地依靠在岳清则的怀里，简直就像是将岳清则视为能够为他遮挡外界的所有苦难的救世主。
沈玉奚在被他拥抱的时候，身体不是僵硬的就是在发抖。
很好，好极了。
重渊恶狠狠地想。
“既然来了，就不必离开了。”重渊阴沉地笑了笑，攻向岳清则。
不同与对待沈玉奚的逗弄为主，重渊的每一招都奔着留下岳清则的性命，他招式狠厉，是很明显经历过无数厮杀才会形成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