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们看清了门后的人。
来开门的是一个模样看着干净利落的中年短发女人,不待他们打招呼,她就先展开了笑脸,问:“是小颜吧?”
“是的,师母新年好啊!”
颜籁从林鹤梦身侧探出了头,露出了盈盈讨喜的笑容。
亮晶晶的眼睛,饱满的额头,笑得像春天的小花儿一样,是个讨人喜的孩子。钟毓一见心喜,拉开了门,欢迎道:“正等着你们呢,来来来,都快进来。”
两人先将礼递送出去,“师母,这是我们买的一点节日礼物,您......”
“这是做什么,来就来,可不用带什么!”
张敬也从卧室走了出来,还抬着手整理着领子,估计是刚换了一件衣服。
和往常在单位里身着夹克的正式还是不同,在家里,张敬只穿着一件老式的格纹毛衣和衬衫,虽然还是老干部的味儿,但也亲和了许多。
见到他们还拎了礼上门,张敬严肃道:“不是说了不用带什么的吗?怎么还拎了这么多东西来?”
“师父,东西不贵,是些小东西,新年嘛,讨个好喜头。”
颜籁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花生桂圆出来晃了晃。
见不是贵重物品,钟毓这才接下了放在柜子上。
她给他们拿了鞋,又回头冲张敬道:“老头!倒茶去!”
这出其不意的“老头”两个字让颜籁差点岔了气。她边低头换鞋,赶紧隐住了笑容,都没顾得上客气说一句“不用”。
钟毓又叫他俩:“小颜,小......”
林鹤梦自我介绍:“师母,我姓林,林鹤梦,飞鹤的鹤,梦想的梦,您叫我小林就好。”
“林鹤梦,这名字可真好听。”钟毓念了一边,又招呼道,“小颜,小林,来来,快来里边坐。”
屋里开了空调,很是暖和。
颜籁解开了围巾,林鹤梦自然地接过她的围巾搭在了手臂上。
俩人刚在沙发坐下,张敬竟然亲自给他们端来了茶。受宠若惊,俩人立刻起身端过茶道谢。
“刚烧的水,茶有点烫,慢点喝。”张敬叮嘱了一句,转过身又专门问钟毓,“你还是喝金银花茶? ”
钟毓不客气,下巴一点,“哎,给我加几粒枸杞。”
颜籁和林鹤梦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惊讶的同时不由会心一笑。
看得出张敬和妻子的关系很和谐,家里也没有一点官僚主义的气息。
颜籁握着水杯手柄和杯底轻抿了一口茶,同时观察了下客厅环境。
房子是很老式的装修风格,红色方块带花纹的瓷板地,墙面刷的大白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家里的布置也很随意,电视柜旁几个架子上摆着大叶盆栽,种花的盆竟然是矿泉水桶锯了个顶,摆在架子中层的小盆栽还有些蔫儿了,叶面都泛了黄,另一侧是一个小书柜,书架上的书是乱塞的,高低错落不齐。
出乎颜籁意料,以她师父平时严谨的做事风格和一丝不苟的办公室布置,她以为家中也应当是很硬朗的干部风,却没想到会这么有生活气息和随意,倒是和钟毓女士看着就很随性从容的性格更贴。
钟毓随意地窝在沙发上,看两个年轻人都很是局促地端坐着,她笑着主动开口道:“我们家老头没叫过什么人回家,你们是为数不多的客人,家里比较乱,多包涵,你们也别太拘束。古时候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们家里是没什么上下级的,既然来了,我们把你们当孩子看,就是一家子人。”
张敬端着两个陶瓷的杯子走来,听到钟毓当着他徒弟面也一口一个“老头”,他面子很是挂不住,生了气,将杯子放在了钟毓面前,瓮声瓮气道:“‘老头老头’的,说得好像你比我年轻多少一样!”
“行行行。”
钟毓女士摆摆手,俯身端起杯子,揭开盖子吹了吹,笑道:“老张,行了吧?”
“老钟。”张敬的手掌在她肩膀上捏了下,颇有点吹胡子瞪眼。
颜籁可从没见过她师父这一面。在外面,就是再和蔼,张敬也总是严肃的。局里同事私底下都调侃,称张敬为“冷面张局”。
第一次见她师父吃瘪,还敢怒不敢言。颜籁揪住了林鹤梦的衣角,努力忍住不笑。
打量了一圈房子,她在电视柜上看到了陶瓷的玩偶小人,在沙发靠背上又看见了扎着麻花辫的玩偶小人。她好奇问:“师母,那是你孩子的玩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