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条通往她家的路,都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里重复过太多次。
他记得她家附近的每一个路口该往哪拐,记得她家小区外每一间门店的招牌。
他和她在小区门口的牛肉面馆吃过面。
常常是在阳光明媚的清晨。
心情好的时候,她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和人说话总要带一句“谢谢”。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提不起精神。
他突然又很怀念很怀念起在京市的那几个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会将他的手臂当成枕头和毛巾,在难过的时候借他的胳膊一枕。
他在沿湖大道上背过她。她崴了脚,龇牙咧嘴地趴在他背上责怪他不该拉她出来跑步。
她记得他爱吃原味的薯片,不爱吃零食的她,家里柜子里却总放着几包薯片。
时间再远,再远。
他又怀念起了高中。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会将头枕在胳膊上,将书打开铺在脸上遮遮光,露出一截白嫩的下巴和红润微嘟的唇。
晚自习的时候,她很招蚊子。
白白的胳膊和腿上总有蚊子叮出来的小包,她总委屈地撅着嘴挠痒。
那时候他抽屉里常年放着一瓶花露水。
下了晚自习,她会将裤腿挽起,抱怨着给他看她被蚊子叮得面目全非的小腿。
每当这个时候,他可以伸出手碰一碰她那被挠得满是红痕的腿,给她倒上花露水。
她会低着头自己抹匀,而他抬起头,入目便是她白而透的后脖颈。少女碎发零散,露出一截嶙峋的背脊骨,像是引诱旅人的美杜莎。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他想,他是有机会的。
一年太短,那就五年、十年。
他能等到她发现他的爱意。
可生活不是关于爱的天平游戏。
她的心从一开始就属于另一个男人,他过去没有入场券,现在也没有。
近十年的等待,让他已经快忘了初衷了。
他好像也习惯了旁观地参与进她的生活。
晚上说的话,有违心的成分的。可他看着她那样活泼生动地朝着另一个男人奔去,他嘴角竟会不自觉地扬了扬。
他明白爱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悲哀。
看她得到了幸福,好像那种悲哀能凭空消失一半。
她说他是老父亲。
还真没说错,老父亲。
他嘲讽地笑了笑,好像认了命。重新发动车,掉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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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籁的闹钟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第二天早上险些就要迟到了,是林鹤梦把她叫醒的。
她急急忙忙在洗手间刷牙洗脸的时候,林鹤梦已经将早上端上了桌。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虾仁馅的饺子。她吃得急,一边吃一边呵呵呼气,他替她将长发挽了起来,黑长的在他手中变为一束,理了几下便成了干净整洁的马尾。
颜籁抬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皮筋递给他。
她呼噜噜吃着,还拨冗说了一句:“鹤哥,你扎头发好熟练啊。”
“你高中时候,总说睡不饱,早上起来就打着瞌睡吃早餐,都是我帮你绑的头发,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又埋怨,“没忘。但那个时候你老扯我头皮,每次都把我疼醒了。”
“现在不会了。”
最后剩下三个饺子,她吃不下了,端着盘子转过身,送到了林鹤梦唇前。
“快点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不是一口一个,没等他下一个往下咽呢,第二个饺子又到了他面前,他只能无奈地将三个饺子都含在了口中。
“鹤哥,今天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开车去,你再睡会儿吧。”
为了做早餐,他比她还早起半个小时,但他上班时间本来比她还晚一个小时的。
“水杯带上。”他叫住了她,进了厨房拿出了一个保温杯递给她。
颜籁嫌麻烦,“不要,我办公室有水杯。”
“里面泡了枣茶,带去办公室喝。”
他拧开杯盖给她看了一眼,一股红枣桑葚的味道扑鼻而来。
“好好好。”
她正准备走,他又叫住了她:“满满,你生理期快到了,卫生巾有备吗?”
“我办公室有。”她纳闷,“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的?”
他掐了掐她的小脸,“你生理期前一两天,身上会有淡淡的味道。”
“血......血味吗?”
“奶香味。”
“放屁吧。”她不爽地拉开衣领闻了闻,“哪有什么味?”
他不管。林鹤梦捧了捧她的脸,低头啄了口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