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灵灵在访客登记过之后就顺利进了别墅内部的园林里。顺着门牌号往里走,李家的保姆已经在大门口等她,将她请进内厅。
接待客人的茶几上摆着精致的水果拼盘和一杯热茶。
“孙阿姨,我。”她进到屋里,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反倒难言,“我来找李钦臣。”
孙婳让她先坐:“你妈妈跟我说过你会来,我也知道你和阿臣在谈恋爱,想和你聊聊他。”
黎灵灵坐在她对面:“是聊他生病的事吗?”
“嗯,当年发生那场意外,我和他爸爸都很后悔没有照顾好他。”孙婳面露愁色,“绑匪要钱,我们就给钱想消灾,但他还是受了好几天的苦,回来那天满身都是血……”
说是“苦”,都算是往小了说。
任何一个人受了那种折磨到快死的苦,都会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何况他那时才15岁。
“阿臣从小不太爱表达自己,我和他爸对他关心也不足。一直到学校老师说他在经历那件事之后疑似有自残行为,我们才把他接回来。”
去医院检查心理精神方面,医生诊断出是中度焦虑抑郁、重度躁郁症。
这个病不单单只是情绪上出问题,他很长一段时间躯体化严重,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输营养液维持体征。
“你见过小齐吧?阿臣知道他碰了你寄给他的信,掐着小齐的脖子……那天真是吓坏我了,没想到那次出事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孙婳说到这,眼神闪烁了下。又叹气:“生场病,精神崩溃失常,变成了个怪物似的。”
怪物。
这个词实在太刺耳。
从始至终,黎灵灵都冷眼旁观她洗白的叙述。但听到这里,还是无法接受她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
黎灵灵径直问出口:“李钦臣只是因为被绑架才这样吗?难道不是还因为无法接受你们滥.情.滥.交吗?”
“……”
孙婳好歹是她长辈,本来也知道这是家丑,就在刚才的叙述里有所遮掩。
但此刻听见她这么直白地点明说出口。女人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一阵红一阵白:“你妈妈告诉你的?”
黎灵灵面无表情:“街坊都知道的事情还怕人说?你们也并不引以为耻吧。”
———“你在嚷嚷什么!这就是老黎家的家教?”二楼扶栏旁的李父斥声道。
“我爸妈比你们会教!婚都结了还纠结你们那点情情爱爱的破事,干嘛要闲的没事生孩子?小时候就对李钦臣不管不问也就算了,他那年才15岁!好歹为人父母,就没有一丁点廉耻心吗?!”
黎灵灵本来就没想过来这一趟能善始善终,索性声嘶力竭地撕破脸。
来这这么久也没看见李钦臣,她看向高悬的楼阁上方:“李钦臣在楼上是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父眼神不自然地撇开,看向自己身后侧的房间。
黎灵灵已经直接往上跑。楼梯宽而长,是个斜弯的布局,空旷挑高的楼房里能听见她脚步踏在地毯上的沉闷声音。
孙婳追过来,在楼道上轻声问出口:“你又锁他了?”
李父习惯了高高在上,即使不说话时也有股不怒自威感,冷声:“他刚才敢顶撞我,那疯病是真好了吗?”
黎灵灵扭了好几下门把手打不开,气得踹了几脚门:“开门!不正常的是你们,你们这群神经病凭什么锁他!”
李父未有动作,蓦地听见房门内的把手那传来“哐当”的重物砸锤声。
门把手在十几秒后被砸落在地。
李钦臣拉开门,站在门框那面色冷淡地看向他们,手里拿着健身房里顺来的纯铁哑铃。
黎灵灵冲过去抱住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喉间全是哽咽。
她一天下来明明也没干什么疲惫的事情,但就是说不出来的委屈。怪自己、也怪他们所有人,情绪爆发到极点,干脆抱着他哭。
隔着身高只到他胸口那的女孩,父子俩对上视线。
李父对自己儿子这道恶兽般凉薄的目光,难得有些后脊生寒的怯意。
李钦臣一手揽住黎灵灵的肩往房间里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丢开哑铃,关上了门锁被砸坏的房门。
……
两个人坐在床沿下的地毯上。
黎灵灵一直在哭,哭得快停不下来。
李钦臣起初只是安静地给她擦眼泪,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开口。后来实在没招了,俯身亲她眼角、泪珠、鼻尖到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