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前面的沈浮白,听了竹玥的话,才像是终于想起来一样,收起了山海一般的灵力压制,一指勾着肩上白鸟的下巴轻轻的挠,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殿中的气氛暂时恢复了正常。
最开始搭话的两个人正冷汗狂冒,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给个台阶立马顺杆就下,忙不迭的应和道:“是是是!今日神君喜迁新居,我合欢宫特意命人备了节目,神君可有兴致看一看?”
另一人不甘示弱,也跟着说道:“我药宗也准备了!神君定是先看我们的!”
……这俩大冤种竟是方才闹事的两个姑娘的父亲与师尊?紫滢抱着清溪的胳膊嘟囔一句。
清溪猛然见着了师父,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此时轻松不少,也因为见着了师父,平静下来的她心情不错。听见紫滢的话,清溪弯了弯唇。
看这两人互不对付针锋相对的样子,她也有点明白为何刚才的小姑娘会是那样的反应了。
她又下意识的去看沈浮白。
却见座上的人撑着下巴看争执不下的两个掌门,好一会,才懒懒道:“除了这二位,其他的各位道友,可还有什么话说?”一副真对这些美女歌舞节目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状,下面的人也坐不住了,唯恐失了机会,自己的探子无法安插进来,纷纷道:“本宗也有!”“我们也有!”“我宗的最好看!”
沈浮白又勾了下唇,轻声道:“既然大家都有,不如就都叫上来吧,来了本君再选,如何?”
此话一出,殿内即刻一阵骚动,而动静最大的,莫过于清溪所在的这个角落。
来自各个宗门各个门派,不同势力不同目的的一众歌女舞女们,或兴奋或恐惧,都发出了些细微的声响。
清溪此时灵识未收,依旧能看见沈浮白脸上的表情。
轻蔑,不屑,看什么都像死物似的,偏他还要笑着,让人心底发寒。
在清溪的记忆里,师父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的师父,简直将“君子端方”四个字刻在骨子里,对谁都是温和有礼,笑容从来温暖和煦。
清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直觉沈浮白现在的状态不对。倒有些像——自己刚醒来时的那样,好像失了生趣,随时准备着去死一样。
心绪纷乱,清溪一时忘了敛住自己的气息,忽然,高台上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偏头看了过来,眼神就要对上的瞬间,清溪慌乱的撤走了自己的灵识,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仍记得,当年离开时师父决绝的背影,师父说不会再认她了。此时再见,惊喜之余,她还多了几分近乡情怯,忽然想:若是师父还在怪她,该怎么办呢?又若是……师父已经根本不记得她了,又该怎么办呢?
……
神君都发了话,下面的人纵是再如何不愿意,也别无他法,只得苦笑着点头附和。没一会,连同清溪在内的十数个女孩,就被人带到了大殿中一个显眼的位置。
无数不同的目光从大殿的各个角落投过来,各怀心思。
沈浮白懒懒靠着,分明是他提出的建议,此刻却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许久,他才故作为难的道:“唔……倒是让各位道友费心了,这打眼看去,竟难分伯仲……”
“不如你们自己定?谁先来?”
沈浮白笑着,满眼戏谑。先前众人想自己引荐的时候他偏要挑,现在让他挑了,他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真是仗着自己一身修为,将各大仙门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
清溪微微低着头,感觉到沈浮白说话的同时,将目光淡淡的投到了她这个方向。
化神境强者的目光如有实质,清溪竟感受到了几分压迫。
方才窥探的一丝端倪,果然是被他抓到了。
周围无人敢应声,沈浮白挑了挑眉,开口道:“既无人自荐,那就……”
他抬起一只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圈,清溪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而就在那手指眼看着就要落在清溪身上的时候,她身边的一个姑娘动了。
“神君!弟子愿为神君奏上一曲!”
清溪扭头去看,是刚才那个同人吵架的圆脸姑娘,听紫滢说,好像叫什么……谷清平?
清溪眼睛闪了闪,说不上来是被人顶了机会的恼怒多一些,还是不用当众表演的轻松更多一些。
沈浮白猛的被打断,手指顿了顿,也没有恼怒,毫不在意的顺势收回去,落在白鸟的背上碰了碰。
“那便奏吧……”
一旁的竹玥见状,只得木着一张脸,抬手招来了几个人去搬琴,让他们为这次“演奏”做准备。
谷清平冲着周围的人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含羞带怯的上台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台下她那药宗的师尊,已经面色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