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第二十下时,更是红肿破皮,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明明放缓了手中的动作,怎么还会呈现出这么严重的伤口?
西芙呼吸一乱,鞭子停在半空中,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自青年躯体上流出的血液飘散于海水,很快不见踪迹。
但盐分侵蚀着伤口,饶是忍耐力强大如图兰,也忍不住张开嘴,发出低低的抽气声。
“够、够了吧,动心……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我觉得足够了。”
西芙结巴一句,又摆出人鱼王后的架子,企图让失去理智的图兰听从她的命令。
“够了吗……”
图兰仰起面孔,迟钝地挠了挠眉尾。
他的伤口被盐分持续不断攻击,比遭受鞭打更为激烈的痛楚侵蚀着他的神经。
过了片刻,在疼痛中,图兰垂下头颅,涣散的瞳孔突然呈现短暂恢复的预兆。
他趁着意识即将模糊的前一秒,将手指按在肩膀连接背脊的红肿处,狠狠抓下。
指甲盖大小的伤口,猝不及防浸泡在海水中。
激痛令他的脊背像只煮熟的虾子般弓起,复苏的理智瞬间压倒了燥气幻境的影响。
西芙仍在一旁疑惑着图兰的行为。
难道年少时候的他有奇怪的受虐倾向?
于心底自问自答的少女,冷不丁对上青年骤然抬起的眼睛。
失去温和优雅的伪装,极端淡漠的青蓝色仿佛淬冰的霜露。
一个激灵,西芙游移的心绪转醒,她叫道:“大地神冕下?”
“嗯。”
就着简短的回应,图兰小幅度转了转眼珠,熟悉的、能够掩盖一切的和煦之色再次填满西芙的视野,“吓到您了吧,小姐?这燥气幻境,似乎连神明都会中招。”
他的目光扫过西芙掌心的鞭子,又落在自己□□的腰腹间。
随即回过神来的少女,窘迫地咳嗽两声。
她背着手转身:“你先穿好衣服,我们再说刚才的事情吧。”
时间走过一分钟,亦或两分钟。
总之西芙还没组织好语言,一只手掌就轻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我好了。”
于是少女又转了一次身,却没料到图兰靠得如此之近。
她的唇瓣擦过俯身的青年的下唇线,蜜露般的口脂刮在对方优美唇线的边缘。
“啊,不好意思!”
西芙后退一大步,忙不迭地道歉。
“没关系的,小姐。”
穿上长袍的图兰,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他用指腹抹去沾到的口脂,放在指尖慢条斯理地捻了捻。
西芙顿时感觉自己就是那点不合时宜的红色,被青年放在掌心来回磋磨。
她打了图兰是事实,虽说不用力,但也鞭出了伤口。
不知道那本就不明确的好感度会不会下降。
西芙斟酌着用词,又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你,还疼吗?抱歉是我太用力了。”
她正暗自忐忑,青年却露出一个微笑:“所有的事,您都不用放在心上。”
“对了,我想我应该猜到初始之核的位置了。”
他不动声色地扯开注意力的中心。
想赶紧从这尴尬场景中脱离出去的西芙连忙道:“在哪里?”
“跟我来吧。”
无时无刻不喜欢贴贴的图兰,这次却没有主动牵住少女的手。
他迈开包裹在布料下的双腿,以远胜西芙百倍的优雅姿态,从内殿游了出去。
西芙怎么也没想到,初始之核的位置会在人鱼族的圣殿。
这个地方离礁石宫殿和居民区有段不近的距离,因此她孤身一人时没有查探到。
西芙踏入圣殿的第一眼,就看到由烟雾浮粒构成的核,镶嵌在颁布预言的石刻雕像上。
“好奇怪,初始之核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西芙边嘀咕,边迫不及待地上前。
在她侧方的图兰听到这句低语,眼神略一闪烁,却没有多说什么。
破坏掉核,蔚蓝的海水褪尽,深褐的脉络显出。
西芙施展神力填补完干枯的纹路,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有些沉默。
晚饭时分,图兰吃完了自己的食物,没有因为西芙的停留,而陪伴她在餐桌上闲聊几句——他一反常态地道了声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便步履匆匆离开餐厅。
纵使对此充满好奇,西芙也知道,图兰不可能向自己吐露心底的秘密。
但好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决定通过禁术来碰碰运气。
耐着性子等到凌晨,图兰雷打不动的入睡时间段。
西芙做好一切防护措施,将咒言贴在额头,缓缓沉入了梦境构造的世界。
依旧是很多年前的忒弥斯,一模一样的建筑,渺无人烟的空间。
这让西芙怀疑自己的意识是不是出现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