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颇为诧异地望向她，“你失去了视力？”
“嗯……”
苏叶将下唇抿紧，拉成一条薄薄的直线。
山神狐疑地看着她，咋舌道：
“人类失去了视力会如此平静？”
他围着苏叶转了一圈，只见苏叶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眸光毫无聚集点，落在虚空中某不知名的地方。
“嗨……看得到吗？”
山神边说边在她眼前挥了挥。
微微的风声扑面而来，苏叶迟疑着问：
“你在干什么？”她补充道，“我感觉到了风声。”
此刻，山神擦有了一些实感，苏叶的确失去了视力。
下一秒，他开始慌了。
“妈耶，你怎么在岐山失去了视力？这要传出去，我这个山神不要做神了！”
他急得直跺脚，“你可是守夜人！守夜人哎！你要是失去了视力，鬼界怎么办？谁去处理那些恶鬼？”
山神心中一梗，差点倒地不起。
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苏叶颇为淡定：
“世间修行者不光我一人，我既做不得守夜人，自有能者居上，山神大人不必为此事着急。”
山神：……
“也……有些道理。”他逐渐平静下来，“反正是你们人类的事情，与我这山神何干？”
他扫眼端坐在枯木上的苏叶，嘴巴向下一撇，极度不情愿地说道：
“算了，谁叫本山神人美心善，见不到你这种善人受难。我送你出山。”
苏叶一怔，颔首道歉。
“道谢大人体恤，山脚下有人在等我，您可以送我过去。”
山神嫌弃地点头，长袖一挥，将苏叶飘在半空中。
身下失去了依靠，苏叶下意识伸展手臂平衡，在意识到这是山神在移动后，她又迅速收回手臂，紧紧攥紧拳头，连指甲盖深深嵌入掌心都不自知。
等在山脚的傅景行心中愈发忐忑，心脏飞速跳动，似乎随时会跳出嗓子眼。
“来人啊——”
一道拉长的男声随着雾气飘到他耳中，傅景行茫然四顾。
只见雾气深处走出一位穿绿戴红的古装男子，他身体凝实却半飘在空中，距离地面大概半米的高度。
傅景行微眯双眼，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岐山山神？”
闻言，山神仔细打量下面前之人，“你是……”
傅景行答：“有幸目睹山神大人姿态的信徒。”
“嘎嘎，原来是我的信——”徒啊。
认出傅景行，山神自得的话语戛然而止。
“你是什么信徒？你分明跟那守夜人一起来岐山找茬！”
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山神，他对近百年来的每一个误入者都印象深刻。
被点破谎言，傅景行面上仍旧淡定。
“山神笑话了。”他先是谦虚说了一句，然后问道，“请问您说得守夜人是一个半小时前进入的姑娘吗？”
山神没回复，颇为古怪地看眼他，“人还给你！”
只见他大手一挥，苏叶悠然从黑暗中飘出。
“接好了！”
话音未落，苏叶猛然坠地。
瞳孔骤然缩紧，傅景行立刻抬起手臂，及时接住坠落的苏叶。
这一接不要紧，倒被他发现了不对劲。
“你的眼睛……”
苏叶忽闪了一下眼睫，冷静地说：
“回头再说，先离开此地。”
她的身体最为要紧，傅景行怎么肯轻易放过，连声追问：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仔细打量这双平日蕴含疾风暴雨的双眸，此刻却平静无波，甚至……失去聚集点，就像是……盲人。
傅景行眼睛猛然瞪大，惊愕脱口：
“你失明了？”
“嗯……”
见两人都不说话，山神好心提醒：
“她被夺取了天眼，你赶紧送她去……”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当代医馆的名字，“送她去医院，或许还能保住她的视力。”
第399章 确诊
听到山神的警告，傅景行不敢耽误，一路飙车到医院。
还没进医院，徐医生已经领着治疗小组，推着救护担架，站在医院门口，娜姿态不说是翘首以待，也差不了许多。
傅景行刚抱苏叶落地，一辆担架以最准确无误的姿态停在身侧，同时徐医生焦急的问话传来：
“具体情况？”
“她失明了！”
徐医生焦急推车的脚步一顿，他扫眼表面毫发无损，单纯有些狼狈的苏叶，目光着重落在那双毫无光亮的双眸中。
担架停下，徐医生在苏叶眼前挥了挥，“看得到吗？”
苏叶茫然四顾，这是纯粹的字面意思。
“徐医生，你……做了什么？”
徐医生不想说话。
徐医生只想死。
他宁愿苏叶受到外伤，也不确诊她得了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