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风疾也在不露声色中打量着他。
这个名叫骆长寄的青年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一张温和面孔毫无裂痕。
但在方才他同嵇阙多年不见互相拥抱时,他属于武将的直觉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道毫不掩饰的视线冷冷注视着他,浑身散发的不愉之气有如毒蛇吐信,让阮风疾如芒在背。
但当阮风疾抬起头看向嵇阙身后的青年时,对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快的痕迹,看向他的眼神如水般平和,甚至让他疑心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骆长寄说完那句话以后便没有再开口,阮风疾虽对他有些怀疑,但到底多吃了十几年饭,不似少年人只会将心声写在脸上,爽朗地道:
“我从前听阿阙提过你,是从北燕来的孩子吧,没想到真能在这儿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能见到阮将军。”骆长寄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抬眼看了看日头,转头对嵇阙道,“先回客栈吧,有什么旧坐下来慢慢叙。”
嵇阙半眯着眼偏过头来看他,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骆长寄心头一颤,缩在袖口的手指将方才揉皱的地方慢慢抚平,沉默了一会儿后回道:“没什么。”
至少没有一句话,是能当着你的面宣之于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出场啦!
他们的师父是谁后文会提到滴,可以蹲一波!
第35章
午时刚过,客栈刚送走浩浩荡荡的一批饭点儿来的食客,掌柜和小二累得瘫坐在厨房外的竹椅上喘气,阮风疾叫小二来上菜时都跟没骨头似的,有气无力地记下了菜名便拖着半死不活的躯体一头扎进了厨房。
骆长寄坐在嵇阙身旁,对面前荤素搭配得益的菜色视若无睹,只是面色平静地捧着茶盏喝茶,但不难看出他贴在杯壁上的手指十分用力,指尖白得近乎发青。
嵇阙跟骆长寄比起来倒是一如往常的闲散自在,靠在椅背上跷着二郎腿,朝对面的阮风疾扬了扬下巴:
“说说吧,师兄。今年回都述职的日子还有一阵,你又为何这么早就要往王都赶?”
“说来话长。”阮风疾不太爱喝茶,闻了闻茶叶的味道皱了皱眉,换了杯白水后一口饮尽,愁眉苦脸地道。
阮风疾在军器监冶师第三次遇刺后察觉到不对,紧接着在分析出那些死士极有可能出身于傍水而生的州府。而在邠州以外的地界,很有可能已经发生了一些他所不能掌控的意外。
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黔州的胥江口,乘了最近的一艘客船沿着靖河沿岸一路探寻附近有名的镖局或江湖门派,所幸并没有花太长时间便打听到了抚川的茕孑派和常家水寨。
“常家水寨寨主常远山我认识,从前还有过几面之缘,我还想着这下还能省事些,谁想到如今坐镇的是他儿子!”阮风疾头疼地道。
“我从前说你少年时混账,但如今看来倒真是我没见过世面,这小子忒能跳脚,问两句话就要动刀动剑,最后我没办法便同他打了一场,现在想来便不该同他动手,真是浪费时间!”
嵇阙眉梢微挑,倒没否认自己少年时干过不少叛逆的混账事的事实。
骆长寄放下茶盏,心知那群死士多半是葳陵那几个人的手笔,看来他们之前猜的没错,搭乘那艘货船前往邠州的除了镖局和随军转运使,只剩下一群军器监的冶师。
如今又被人意图赶尽杀绝,果然是因为他们是掌握关键情报的唯一证人!
可是他们手中所掌握的关键情报又是什么?按理说他们并没有跟着货船回王都,看阮风疾的反应也不像是对葳陵的爆炸案了如指掌的样子。爆炸案的元凶又究竟在害怕什么?
骆长寄愣神之际,阮风疾手指轻点桌面,对嵇阙道:
“总而言之,就现在的行势而言,刺客在暗我们在明,倘若我让手下的兵护送军器监的兄弟们回城,半路多半会出事,因此我想等我回都的时候亲自将他们带回去。”
嵇阙不置可否。阮风疾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之前没太注意,若是我娘在,怕是早就扑上来抱着你的胳膊哭诉你又瘦了。”
骆长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也发现了这两年嵇阙似乎对宽松的长衣披风格外热衷,遥遥往那儿一站,倒像是个清俊的书生,而非多年的将领。
不过脱下衣服以后露出来的大片胸肌腹肌倒是一点都没少,还是很有……
打住,过头了。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情不自禁浮想联翩的欲/望,暗自懊恼之时听见嵇阙轻笑一声道:
“你当罗夫人是你,几年没见啰嗦了不少。”
莫名被冠上啰嗦名号的阮风疾无处伸冤:“天地良心,你当我乐意管你,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