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百万朵的双生蔷薇,竟是被她吸收的干干净净,一朵不剩。
灵力尽数被灵府内吸纳,花毒却全部留在了姜婵体内。
她苍白着小脸,尽力去忽视体内蚂蚁啃咬般的蚀骨疼痛,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花园深处。
尽头处是一片沉重的花石岩,正中央雕刻着一枚拳头大小,通透漂亮的碧蓝琉璃。
光感十分纯粹,能将阳光折射出澈蓝的光线。
姜婵上手,只觉触手冰人的很,直将她冻得打了个寒战。
用了些力气,将整块琉璃抠了下来,一回身,撞上了满身花香的人。
姜婵头脑被毒素入侵,如今恍惚的很,一时间站不稳,就要向后倒去。
还不忘死死握着手中的琉璃。
玉鸿拉住了她,将她身子摆正。
姜婵这才看到他,吃吃一笑,抬起手心,琉璃光在她眼底流转,煞是好看。
她像个小孩献宝一般,语气雀跃:“你看!我拿到了!”
玉鸿神色复杂,一方面心疼这满园的双生蔷薇,一方面又对眼前这姑娘有些无奈。
“你为何将所有花都吸收了,你知不知道,所有毒素挤在你脑子里,能杀了你的。”
姜婵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她眼中只有这块闪亮亮的琉璃,如今在她心中,这个就等于谢怀的命。
她吃吃傻笑,捧着琉璃不住呦呵:“谢怀!谢怀!”
与此同时,他挂在腰间的古镜开始狂震,震得他腰都发麻,周自渺那烦人的声音空灵传出。
“我听见阿婵的声了!让我见见她!”
现在这个样子让周自渺见了,千鹤岛分分钟就炸了。
两头都在吵闹,素来社恐又喜静的玉鸿难得动了怒火,百年都没有发过脾气的他径直解下腰间古镜扔向远处:“滚啊!!”
面对依旧傻乐的姜婵,玉鸿叹了口气,捏了捏眉间,将她手心的琉璃收下。
另一只手正欲敲下,望见她苍白的小脸,闭了闭眼,揪起她脖颈后的衣领,像拎着只小猫似的将她整个人拎起。
“罢了罢了,”他无奈道,“碰上你们师徒二人,算我倒霉。”
他收起姜婵寻来的琉璃:“既然材料都已经齐全了,那就开始吧。”
*
姜婵被玉鸿扯着,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一处安静的石洞内。
石洞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极为寒冷的冰床。
还未靠近它,姜婵就冷的打摆子。
与自然界的冰雪不同,姜婵虽然不怕冷,但是这冰床散发的寒是带有冰雪气息的灵力。
姜婵灵力属木,一向对温度要求敏锐,谢怀当初灵力便是寒冰气息,当初为了放他进自己灵府,受了许多折磨。
花毒入脑,姜婵意识本浑浊着,但一进这山洞 ,便冻得有些清醒。
她茫然地抬头望向玉鸿。
玉鸿昂首示意道:“将你灵府中的谢枕流残魂,剥离出来,放在这寒石上。”
姜婵闭上眼。
她走进簌簌飘雪的灵府,走进记忆中的那间木屋,走进安睡着的谢怀。
她恍若发觉,谢怀在她灵府之中,已经安睡了整整三月。
三个月之前,她还是千鹤岛无忧无虑的小弟子。
如今,她东奔西逃,入道修炼,竟也成为能独当一面,守护他人的存在了。
“谢怀,”她跪在窗边,轻声在谢怀耳畔说道,“该起床了。”
姜婵起身那一刹,手腕倏地被人抓住。
!
姜婵身体瞬间僵硬住,血液都好似不再流动,整个人化成一座冰雕。
她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去,谢怀满脸是汗,依旧紧闭着双眼,大掌死死桎梏着她的手腕,嘴唇嗫嚅:“是谁……”
啪嗒。
姜婵眼泪不受控制,她颤抖着,轻轻地将手覆在他手上:“谢怀?”
“你是谁?”
谢怀听到她的回复,神情激动了些,声音沙哑,却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发问:“你是谁?”
是谁将他从无尽的业火地狱中救出,是谁将他安置在温暖的漆黑之中。
谢怀渴慕着答案,就像这段时日一来一直渴慕着灵力来生存一般。
“阿婵,尽快。”
虚空之中传来玉鸿的声音。
姜婵不敢再犹豫,扯断他的手,开始生生将这缕残魂自自己灵府剥离。
在姜婵灵府之中扎根三月,分离的时候,姜婵没有忍住,痛呼出声。
将谢怀从自己的灵魂中抽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疼痛?
打断骨头尚还连着筋,更何况是将神识脉络硬生生切碎呢。
谢怀只觉自己离开了那片温暖的一片漆黑,温热的触感再也感知不到,直到意识消散而去,他也没能知道究竟是谁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