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一僵:“仙君庙?”
“就是那修仙界之前赫赫有名的枕流仙君啊,你应当认得吧?”
小厮挥手,十分不屑道:“前段时日不是出了件大事?铉云宗被人血洗,听说那谢枕流没有死干净,剩了点残魂,因对那莲华心中生恨,心魔丛生,一朝仙君变魔头,回来为祸世间,,复仇来了。”
“就连人间设下的众多仙君庙,也跟着一齐出了怪事,我们宁化原先也是人烟繁密的,如今也怪事连连,我们客栈都好几日没开张了。”
人影沉默了许久许久,小厮见她不说话,便一搭抹布,道了声好离去了。
姜婵伫立在门口,站了许久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心中五味杂陈,情绪滔天,庞大的心酸与苦涩险些要将她淹没。
直到身子都被冻得没有了知觉,直到桶中热水都凉的透彻,姜婵才僵硬地拎起木桶,关上了房门。
将宽大的斗篷摘下,姜婵用力到指尖泛白,仍旧无法抹去心头的痛意。
她机械地除去身上衣物,露出一具斑驳的身体。
就算有灵力阻拦着伤势,不会叫她有致命的危险,但也无法阻止身上留下可怖的擦伤与於痕。
就着刺骨的冷水,姜婵擦洗着身子,水面猝然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安静地只剩细密水声的房间,是姜婵死咬唇瓣,浑身颤抖的无声痛哭。
城西,仙君庙。
距离铉云宗事变不过数十日,仙君庙内仍旧整洁,只是不再有香火供奉。
庙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谢怀一如往日的神像。
他双目微睁,神态平静,不怒自威,分明是一个稚嫩的少年模样,却因过分的实力与修行生生凝化出了三分神意。
莲华叛逃,铉云宗血变,谢枕流的生活翻天覆地,但他的神像依旧在此安静伫立,恍若世间一切更迭变幻,都与他毫无关系。
身后传来一声细响,姜婵猛地回过头,眼疾手快将兜帽拉上,盖住自己的脸。
“姑娘。”
来人走近,是个模样清秀稚嫩的少年郎。
他手持一盒软膏,声音润朗:“见你在此站了许久,我观你颈上有伤,擦擦吧,这个镇痛最是管用。“
姜婵没动,反而往后退了退。
“你是外来的吗?”那人道,“你不认识我?我是城中散医陈寻,你若是没钱去医馆,我可以帮你看看的。“
他望了眼仙君像,提醒道:“夜已深了,你最好还是离开吧,夜晚的仙君像十分危险…”
“如何危险?”姜婵实在没忍住,压低嗓子争辩道,“比数年之前的妖潮之乱还要危险吗?”
陈寻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愣愣道:“夜晚的仙君庙,会有神鬼吃人。”
“我不怕,”姜婵不信这些,目光沉静,“如若真的会吃人,便把我吃了吧。”
陈寻见她坚定,也不好说什么,将软膏放于地上,安静地走了。
夜沉如水。
想来是近几日城西仙君庙传出了太多邪乎的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姜婵这段时日一直都是一个人,她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了寂静。
倏地,变故发生。
谢怀的神像口鼻处,不断地散出粘稠幽深的黑色雾气。
那股诡谲的气息太过熟悉,就是在铉云宗山上追杀她的那伙人。
姜婵神色剧变,飞快地隐匿了气息,翻越至房梁之上。
黑色雾气渐渐凝化成实体,变成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姑娘——”
姜婵一惊,眼睁睁望着陈寻走进来,手上还拿着许多草药。
那道人影瞬间锁定了陈寻,向他急速冲去。
碰——
姜婵手中的锈刀被一截两段,兜帽被对冲的风力波及落下,满头银发飞散在肩头。
她不管不顾,径直将断刀捅进黑影之中,趁着他动作停滞的瞬间拽着陈寻掉头就跑。
“都跟你说了会有神鬼吃人!”陈寻吓得大骇,仍旧在教训着她,“你还不听我的!”
“那你走好了!”姜婵脾气也跟着上来,“回来做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我怎么可能将你一人留在那里啊!”
姜婵没有说话,她带着陈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屏着呼吸张望。
黑影现出了人形,带着厚重的金属面具,周身黑气缭绕,寻找着他们。
“是圣屿殿的人……”
姜婵一愣,望了眼陈寻,问道:“圣屿殿?”
“之前来咸宁游历的时候 ,我曾听过他们的传闻,以妖神为信仰的圣屿殿为了救回被封印的妖神,无恶不作,之前那场妖潮之乱,也是为了收集凡间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