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明匪玉永生难忘。
忘不掉,就是一种感情和依赖的体现。
送了一阵子,小满回来告诉他,明匪玉好像是妥协了,不把花扔出去了,让小满给他找个瓶子倒点水插上,扔窗台上去。
小满问他:“还送吗?”
“送,为什么不送。”
这才到哪里,还不够。
谢知归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笔尖摩挲纸叶发出沙沙响声。
他养实验动物时就是这样,习惯每隔五、六个小时记录一次实验体状态,针对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调整。
他其实也不懂怎么拿下一个怪物的心,每一步都要摸索、推演,但没关系,他有时间去试错。
又过了一阵子,明匪玉见到他不躲了,他打招呼问“早安”,明匪玉依旧不说话,却不像以前那样冷脸走人,站在窗边静静看着他。
谢知归始终笑靥以对。
窗户外的花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进了屋里,放在了桌子中央,花瓣娇艳如初,看来被照顾的还可以。
这是个好兆头。
“明匪玉。”他朝屋里人招手,试探再向前跨出一步,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河边捉鱼?”
今天阳光正好,微风清凉,谢知归换了身短袖短裤,露出一截温白如玉的手臂,他笑起来还带着独属于学生的少年气,唇红齿白,葱郁年轻,比满园花草还要赏心悦目,沁香留芳,大多数人不会拒绝和这样一个气质温润的年轻人同游。
偏偏明匪玉是个例外,扭头说:“不去。”
这是第几次被拒绝了?二十五还是三十五来着?好像记不清楚了。
“好吧。”反正他也没期待明匪玉真会答应,例行邀请罢了。
他还是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朗声道:“那下次再说吧。”
明匪玉没回答,只是看着他,难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瞳孔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倒影,其他的一切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
他没答应所谓的下次,却好像也没有拒绝他。
再之后,谢知归不用假借小满的手送东西过去了,明匪玉默许了他自由进出房间。
谢知归抓住机会,让房间每个角落都沾染上他的气味。
这种清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他挑选的时候就觉得明匪玉应该不会排斥,怕他起疑心,还在屋子外围也种了一圈花。
明匪玉一出门就能看得到,闻到,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那就是接受了。
于是谢知归越发不把自己当外人,又开始刷存在感。
有时候看明匪玉抱着罐子在捣鼓东西,他也要凑过去看热闹。
“我一直想问,你往罐子里滴血做什么?”
明匪玉耐心回答他:“养虫茧。”
“什么虫?”
“灵蛊。”
“哦。”
应该是那些蝴蝶状的血红生物,敢情它们是喝血长大的,怪不得打起架来那么凶狠。
不过谢知归笑着夸赞道:“它们挺可爱的。”
“是吗。”明匪玉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是第一个人觉得它们可爱的。”
谢知归:“不打架时候,小东西可粘人了,还会围着我跳舞,晚上陪我上楼。”
明匪玉轻轻地“嗯。”
没抬头,好像没把他说的听进去。
……好难说话的人,从不主动提起话题,他问一嘴,他才会回一嘴,多一个字都不说,这样怎么可能把话聊开?
谢知归苦恼和他聊天总是会聊死,看着明匪玉专心致志的侧脸,思琢片刻,壮着胆子提了个要求,“可以送我一只作伴吗?”
明匪玉闻言终于舍得抬头瞥向他,凌厉的一眼直接把谢知归的胆子看没了,后背甚至生出会被原地掐死的凉意。
他可不想找死,赶紧解释:“呃、呃……我就是说说,没真要,你别放心上,当没听到就好。”
明匪玉却说:“好。”
很温柔的语气,就像是在笨拙地安抚他。
谢知归颇感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再等几天它们破茧了,挑只乖的给你。”
谢知归愣神,半天才说:“……谢谢。”
“嗯。”明匪玉还是那样不咸不淡。
谢知归暗暗松口气,差点没把他吓死。
明匪玉会答应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眼中的位置有了点提升?
他觉得一个月来的努力差不多了,决定检查下效果,看看明匪玉到底形成了气味记忆没有。
于是断了每天的鲜花供应,他也闭门不出,从明匪玉视线中消失。
第一天,明匪玉没什么反应。
第二天,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第三天,依旧没有。
……
到了第四天晚上,谢知归睡不着了,快到凌晨了还打着手电,对着笔记本检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