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缓了一会儿,便看也未看郡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郡主面色扭曲,身旁的柔嘉小心翼翼的:“婆母,您没事吧?”
郡主不耐烦:“滚,别来烦我。”
柔嘉一颤,瑟缩着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何,她嫁过来之前,姨母郡主并非是这样的,那时总是关心自己,衣服够不够穿,吃的如何,睡得如何,还三天两头托人从宫外给她捎些新鲜的玩意儿,表哥也是,但二人成婚后,郡主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叫她每日站规矩不说,还叫他做那种事侍奉夫君。
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如何能做内事去讨好驸马。
再说驸马,自成婚后在房中逗留了几日,便纳了妾,日日同妾室厮混,她劝也劝不动,便只得同婆母略略提了一提,谁料便招来了郡主的责骂,说男人的事她少管。
总之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日子。
繁星若尘,慢若浮光,闻时砚扶着徐氏往紫鸣苑走,二人一时无话。
“你父亲就那德行,你莫与他计较便是,也不是头一年糊涂了。”徐氏叹气。
闻时砚:“嗯。”
“你头上的伤赶紧去找大夫来瞧瞧。”徐氏又叮嘱。
闻时砚笑笑:“没事,您莫要操心我了。”
“你去镇北王府…可是有私心在?”最终徐氏还是问了出来,闻时砚默了默:“有。”
徐氏一声叹气:“你就这般放不下她?”
闻时砚:“我从未放下过她。”
“但是她已经快成婚了,而且你父亲绝不会让她进门的。”徐氏提醒他。
闻时砚笑了笑直接掠过前面的问题回答:“直接说母亲认为圣上对我如何?”
徐氏不解,思索了几许:“你得陛下信任,知分寸,又身兼要职。”
“陛下不会信任任何人。”闻时砚淡淡道,“你可知三年前那一晚,我为何会触怒圣颜?”
徐氏迟疑了,三年前成婚那日发生了的事,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不论是宫中还是闻时砚,一丝一毫都未透露,她原先还担忧不已,但事后发觉陛下对闻时砚并未有何改变,依然如从前般,而且隐隐约约似乎又信任了些。
“陛下表面对朝臣之间的联姻无甚兴趣,实则暗中忌惮,国公府与侯府结为亲家,陛下是最不愿意的,我所言不过是给了陛下顺水推舟的借口。”闻时砚的声音淡如轻烟,在夜色里显得不大真实。
徐氏一惊,若是那场婚事国公府真的与侯府结姻,砚儿的仕途止步于吏部侍郎,兴许以后会被找个借口调往工部或者别处,总归是个闲职,而闻时序也必然不可能尚公主。
“母亲不必担忧,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未来之事我会尽力。”尽哪番力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徐氏神思恍惚的回了紫鸣苑,而闻时砚转身便回了墨砚堂,葛忠瞧着他头上的伤:“主子,属下给您叫大夫去。”
却闻他淡淡说:“不必,一点小伤罢了,过几日自然便好了。”
葛忠诧异,他瞧着那伤可不小,虽然血是止了,但若是不上药,恢复的时间恐怕会很长,葛忠一时不知闻时砚在想什么,但也不会违逆他的命令。
脑门上的伤一抽一抽的,说疼也是疼的,闻时砚坐在案桌前,点灯看书,试图忘却疼痛,但许是未上药的缘故,伤口很快微微发肿,闻时砚夜半时分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浑身难受,体温有些高,想来是发烧了。
但他没放在心上,第二日照常去了衙署,一上午他都头昏脑胀的,同僚瞧着他脑袋上的伤吓了一跳,又瞧着他病恹恹不大对劲的样子试探问:“大人,您这头上……?”
“无妨,摔了一跤。”闻时砚随口敷衍,同僚感叹,真乃榜样啊,伤成那样了还来衙署。
“大人,翰林院尹修撰求见。”一侍卫进来禀报。
闻时砚咳了咳:“传。”
同僚自觉退了出去,不多时尹书寒进门来,头也不抬:“下官特来此多谢大人昨日的救命恩情。”
闻时砚:“不必客气,这本就是应该做的事。”
尹书寒刚想抬头说什么却看见他的模样震惊了一瞬,往日里意气风发的人此时脑袋上顶着一道伤痕,周遭发着青紫,也不包扎,就这么袒露在外面,脸色也是苍白的很,双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尹书寒问:“大人……您?”
闻时砚神色自若道:“昨日我父亲得知了事实,教训了我一顿罢了。”
尹书寒当即便想到闻时砚因为他们而跟镇北王结下了梁子,国公爷听闻一向古板严苛,闻大人自然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