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门前,浓重的煞气和压迫缠绕在这扇朱色的门前,门前有两个侍卫守着,腰间挎着大刀。
闻时砚下了马车,明显察觉这儿的气息变得有些阴冷,方才附着在脖颈上温暖的气息骤然改变。
侍卫拱手行礼:“拜见大人。”
闻时砚淡淡一颔首,随后侍卫打开了门,阴冷潮湿的气息齐齐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幽幽的血气,阴气十足。
闻时砚融入那片黑暗,静谧空旷的大理寺狱中阴阴暗暗,轻巧的脚步声似是有回音。
牢狱曲折,四处皆是穷凶极恶或者犯了重大罪过的狱徒,闻时砚找到了那慕尔。
曾经虬实健壮的身躯瘫在了干稻草身上,衣衫褴褛,斑斑驳驳的血迹和血痕横在他的胸膛上,已经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铁门的打开惊醒了那慕尔,他抬头瞧着闻时砚,发出了一道气音,面上表情仍在挑衅,那双似狼般的眸子仍在发着幽幽绿光。
闻时砚眉眼淡漠,隔着铁栏杆似是在看一具尸体。
过了良久,大理寺狱内响起了一道压抑的痛呼声,闻时砚的脚边多了十个手指,齐齐斩断,那慕尔痛的唇色惨白,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散了开来。
“挖了他的眼睛。”闻时砚厌恶的后退开,对候在一旁的侍卫说道。
这就是觊觎不该觊觎人的下场。
从大理寺狱出来后,闻时砚还觉着呼出的气体带着一股血味儿。
他上了马车回了府,便回了墨砚堂,叫人抬了水进去,反反复复洗了好几次,才出来。
徐氏已经等了他许久,困盹劲儿上来了,刘妈妈才进来禀报:“世子爷来了。”
徐氏睁开了眼睛:“叫人进来罢。”
闻时砚神色淡淡的进了屋,坐在了一旁,徐氏闻了闻,皱了皱眉:“臭小子,你娘还在这儿等着差点睡过去,你倒去沐浴了。”
“沾了些晦气的东西,洗了洗。”他言简意赅,徐氏见状也不说什么了,她伸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张单子:“这是我拟的聘礼单子,你瞧瞧,若是没问题了,我便着手准备了。”
闻时砚素手接过,无外乎什么一担聘饼,八式海味,四京果,四色糖,香炮镯金。
他闲闲倚靠着椅背,眉眼沉着的看着手中的单子。
“就按这个办罢。”末了他回应。
半月后,柳荫巷尹府,寒哥儿瞧着聘书咋舌,芸姐儿与旁边的大雁扑腾着玩儿,好不欢乐。
“安生些,这是阿姐的聘雁,可不是给你的玩具。”寒哥儿捉住芸姐儿的手把她塞在身后,姝晚弯起眉眼,一身贵气的石榴红窄袖褙子,上面绣着金丝滚线的如意花纹,修身的衣裙衬得她身段儿姣好纤细,俏生生的站在那儿,媒人也看花了眼。
“聘礼这么多,我们……嫁妆。”尹书寒有些犹豫道,倒不是有意见,聘礼多自然好啊,说明未来姐夫对阿姐的爱戴和敬重,只是自己家中的条件实在是有限,寒哥儿开始挠头了。
姝晚倒是无所谓,来送聘礼的是闻时序和官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闻时砚只他这一个亲弟,再怎么样还是得按规矩办事,若不是规矩他早就亲自上门儿了。
请来的官媒姓宋,是在官府登记造册的官媒,老练沉稳,徐氏特意请来的,说明了情况,看着闻时序,媒人是个上道儿的,瞧这聘礼便知男方很是看重新妇。
俗话说的好:“为婚之法,必有行媒。”宋媒人一身富贵样儿,绛紫色褙子,梳着包髻,拿着一块儿帕子清点聘礼,又四处打量。
但眼前的屋子和人确实是寒酸了些,二者相差实在是太大,嫁妆足足有一百多抬,听闻姑娘家的嫁妆也是哥儿给的,要她说,给个六十四抬足矣,但徐大娘子直拍腿,她儿子的主她可做不了,媒人咋舌,高看了这世子爷一眼。
闻时序暗戳戳的瞧着姝晚,有些眼酸,曾经他险些就能把这般如玉的姑娘得到手,如今就要做她的长嫂了,他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尹姑娘没有父母,老身就斗胆越俎代庖了。”宋媒人把聘书和礼书一道儿递给了姝晚:“这礼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的聘礼有多少,您清点着,今儿个是纳彩的日子,望姑娘和世子爷合二姓以嘉姻,敦百年之静好。”媒人说了几句俏皮话,姝晚给了她一大袋子的银钱。
媒人喜笑颜开:“那便把姑娘的生辰八字给老身罢,老身这就回去给大娘子复命合八字去了。”言罢便转身喜气洋洋的回国公府去了。
闻时序被葛忠看着,面无表情的押了回去,闻时序憋屈的不行,临走时还想转头瞧姝晚一眼,生生叫葛忠挡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