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夷连年来四处征战,尤其是新王即位之后,更是吞并多个部落,势头猛烈,朝臣都心知肚明,如今的月夷不可同日而语。
萧衍似笑非笑地问:“二王子何以不谢恩。”
宁滦道:“月夷与大胤进贡往来,我以为是两国邦交的象征。”
萧衍仍是笑着接话:“自然是如此。”
宁滦朝元武帝行了一礼,“那恕小王有一事想问陛下。”
元武帝的声音自下传来,“但说无妨。”
“父王多年来始终挂念已经离世的姑姑,也就是当年的硕仪公主,大胤的宁贵妃。”
静坐在席间的雾玥一下握紧手心。
“姑姑是病故,此事毋庸置疑,父王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只是为何小王听传闻说,姑姑所生的五公主,一直被苛责对待。”
“二王子也说了,是传闻,传闻如何可信。”萧衍笑着打断他,虚抬手指向席间,示意宁滦看。
“五公主就好好的坐在那里,二王子见她可有半分被怠慢。”
萧衍气定神闲,好在他早有预料,月夷日益壮胆,显然已经不甘愿诚服与大胤,但也没有到敢正面硬碰硬的地步,最有可能就是拿宁贵妃和雾玥说话。
萧衍转看向雾玥,朝她温和一笑,“雾玥,还不来见过二王子和三公主,也是你的表兄与表姐。”
雾玥不是个心思细的人,但在某些时候又格外敏感,这么多年她在宫中无人问津,皇兄却忽然对她好,父皇虽没有表示什么,但也默许。
她原本没有多想,受宠若惊之余,又偷偷的开心,可现在二王子忽然问及,皇兄回答的又太过无懈可击,仿佛早有准备,让一切她所憧憬的美好变得蹊跷。
谢鹜行看出雾玥神色不对,仿佛一下变得无助极了,他心口一紧,压着声道:“公主。”
雾玥神色黯淡的轻轻摇头,勉强弯出笑,起身对宁滦福身见礼,“雾玥见过二王子。”
宁滦蹙眉看了她片刻,仿佛并不乐见她无恙的模样,片刻才笑着点头。
雾玥心口密密的泛着酸涩,又转向贺兰婠的方向,“三公主。”
贺兰婠早就想和她讲话了,听她生疏的称谓,不甚满意的纠正,“你该叫我表姐才是。”
雾玥怔怔抬睫,贺兰婠朝她粲然一笑,理所当然道:“快啊。”
雾玥没有像过去那样,因为那一点点的善意就变得快乐,声音尤其的轻,“表姐。”
“这就对了,我们是表姐妹,叫那么生疏干什么。”贺兰婠还在说话,宁滦打断她。
“可若是如此,为何雾玥一直住在堪比冷宫的长寒宫。”
萧衍目色稍沉,没想到宁滦连长寒宫是什么情况都清楚。
“二皇子有所不知。”一道卑恭清润的声音响起。
宁滦视线如鹰,侧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雾玥身旁的内侍。
“是因为照月楼在修葺,公主才暂居的长寒宫。”谢鹜行朝着龙椅上的元武帝拱手,“等修葺好,皇上自然是要让公主搬回照月楼居住。”
听到这话的萧汐宁眉头紧缩,这太监这么说,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让雾玥搬出长寒宫。
而父皇顾全大局,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就听元武帝对宁滦道:“二王子可解惑了。”
“怎么,还不谢恩么?”元武帝浑厚的语锋一折,帝王的气势便压了下来。
宁滦一凛,领赏谢恩。
元武帝颔首下令赐座,内侍抬掌一击,舞姬翩跹入殿,歌舞乐一起,殿上压抑的气氛逐渐变得热闹。
宫人不断端上美酒珍馐,元武帝高举起酒盅,“如此佳节欢宴,朕与众卿同饮一杯。”
雾玥也与众人一同举杯谢恩,才饮下,面前就多了一杯茶水。
谢鹜行低声关切的说:“酒水辛辣,公主喝些茶。”
雾玥看向他时,眼里的浓浓的委屈才敢表露,“还是你好。”
谢鹜行心都被揪紧了。
因为是岁节,又加上使臣进贡,宴席恐怕要持续一夜,雾玥惦记着回去与兰嬷嬷和云娘娘一同守岁,见有女眷离席,她也跟着告退。
走出金銮殿,听到身后人有跟出来,雾玥停步回过身,见是萧汐宁淡淡道:“皇姐。”
果然母族的人一到,有了撑腰的,都不似以往那样畏首畏尾了么。
萧汐宁冷眼扫着她,“你现在得意了。”
雾玥眉心紧蹙,她有什么可得意的,得意皇兄对她的关怀并非真心,或许是出于目的?雾玥心里闷沉的紧。
萧汐宁看不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以后你可就能直起腰来了,还能搬离长寒宫,怕是在偷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