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平静而让人觉得沉美无垠的海,在这一刻开始露出了它的险恶,那高高的浪头,几乎是带着杀意,让人心头压抑。
无边的深蓝海水里,幽幽森森,让人觉得水下会有什么巨型的怪物,随时会张开倾盆巨口,将他们连人带船都给吞进去。
从未真正在海上生活过的人,见识到了这样的大海,只觉得头皮发麻。
青龙卫们自这天早上开始便尽量不上甲板,尽量不去看外面的海。
可是风浪咆哮,还是声声传进他们的耳里。
晋苍陵看了会书,从书里回过神来,便发现云迟不在厢房里。
听着外面海浪的怒吼,他皱了皱眉,开门走了出去。
一踏出房门,一股带着淡淡海腥味的风便扑面而来。
骨影赶紧现身。
“帝君。”
“帝后何在?”
“帝后在甲板上。”骨影回道。
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样险恶的天气,惊人的海浪,朱儿霜儿都有些不敢出房门了,帝后却还到甲板上去。
晋苍陵的袖袍被风鼓了起来,墨发飞扬,风自他明朗冷硬的五官掠过,让他的容颜也染上几分寒霜。
他正要朝甲板走去,不远处一间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谢盈心脸上有些惊惶地走了出来,匆匆朝他而来。
到了他面前,她伸手就要来捏晋苍陵的衣袖,带着一点儿可怜兮兮。
“师兄,我,我想起爹爹了。”
哦?
晋苍陵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他们带着谢盈心一同出海了,她的内伤无人替她医治,但不知道她是不是属于小强的,几天下来,她的伤却在渐渐地好转。
而且她身上的余毒也清了,再没有发出犬吠声,说话也已经渐渐清楚。
现在的谢盈心已经趋于正常,可是她的记忆却少得可怜,晕睡的那些年她是没有什么记忆的,只记得昏睡之前的一些事,还有醒来之后的,断断续续,记忆不太清楚。
但谢盈心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亲亲师兄,小的时候爹爹常跟她说过,长大之后她是要许给师兄的,说师兄会是她的夫君。
所以小时候开始,谢盈心就已经把师兄认定为自己的夫君了。
她醒来之后对云迟充满恨意,觉得云迟毁了她和晋苍陵的沁血珠,等同于撕了他们的婚书。
任凭其他人说沁血珠中的另一滴血不是晋苍陵的,他根本就没有受伤,谢盈心就是不相信,她认定是云迟搞的鬼,至于晋苍陵没有受内伤,那一定是他的内力太深,把内力硬生生压下去了,可毕竟是伤了的。
谢盈心清醒之后的另一件事便是想努力忆起自己父亲的下落,可是她为什么会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在荒芜之地,她爹去了哪里,这些都想不起来。
云迟觉得这海上旅程无聊,倒是愿意带着她,看看她能够想起什么来当讲讲故事。
可是这都五天过去了,谢盈心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晋苍陵此时听到她说想起来她父亲的事,心想着云迟可能想听,便淡淡说道:“过来。”
说着,他率先朝甲板走了过去。
要不要听,得让云迟说了算。
谢盈心见风大浪大,走起来自己差点儿要被吹得东倒西歪,又想伸手去抓晋苍陵的衣袖,她可怜兮兮,“师兄,以前心心都是抓着你的衣袖走的......”
骨影眉头一跳,立即就伸手拦在了她的手前,阻断了她抓向自家帝君袖子的可能。
别逗了,开什么玩笑?
这种特别有歧义的话让帝后听到了如何得了?
骨影觉得自家帝后绝对是个天下最小气的女人,本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帝君三宫六院也是正常的,可帝后绝不允帝君身边有第二个女人。
当然,他都被洗了脑,觉得要是别的女人有这种要求实在可笑,但这个女人一旦是云迟,怎么就是那么正常呢?
骨影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必要的时候帮着自家帝后为帝君斩桃花。
“手再伸过来,休怪本帝君斩了它。”
晋苍陵头都没回,声音夹了冰雪,说出来就被凛烈的风给吹散了。
谢盈心却已经听清楚了他的话,只觉得心里又苦又冷,整个人凄惶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说错啊,她记得小时候曾经牵着他的衣袖走过了一段黑暗的路。
为什么醒了之后,师兄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师兄了?
可她却比小时候更加迷恋他。
这般高大伟岸,英俊逼人的男人,她一见就沉沦了。
师兄不该对她这么冷的,一定是那个女人的缘故,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迷了师兄的心。
脑子里好像有人在跟她说着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