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卿微张着嘴,把呜咽声生生压下。
面前的少年似破碎的月光,多日的操劳日渐消瘦,眼里的悲伤浓成化不开的墨。
这些日子,他不哭不闹,只冷冷静静的悲伤。
他怎么还能忍着,去安慰别人?
叶可卿用包着纱布的手摩挲他的脸颊,他亦微微靠拢。
“疼吗?”叶可卿问他。
青阳尘璧没有说话,就看着她,像无家可归的小狗,眼尾绯红。
“青阳……”
她心疼他。
好疼好疼。
一个后坐力,叶可卿被推到了床上。
少年埋进她的腰,褪去坚强,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孩子……
她明白他的痛,她想分担他的痛。
叶可卿一下下地抚着他的青丝,就像曾经兰姨安抚青阳大叔一样。
两个人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叶可卿一晚上不是醒了哭,就是哭了醒,如此反反复复到天亮,疲惫不堪。
青阳尘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半夜里叶可卿还能找到一片温暖的火源,应该是天快亮的时候。
叶可卿起身,进到厨房,见青阳尘璧站在锅旁,拿着木勺搅动锅里的菜粥。
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她走上去,从背后抱住青阳尘璧的腰,头贴在背脊。
少年身体一僵。
“别闹。”
叶可卿没有动,闭上眼道:“你瘦了好多,多吃点好不好?”
“好……”
青阳尘璧盛来两碗粥,先喂叶可卿喝下。
“今日,洗个澡。”
“嗯?”叶可卿的手还不能沾水,有些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青阳尘璧的脸上沾了羞意,不自在地别过头,“我会对你负责。”
他难道嫌弃她臭了,叶可卿的脸瞬间又黑又青,抬手闻了闻。
明明只有药味。
实际上青阳尘璧只是想洗掉悲伤带来的污垢与尘土,让精神上焕然,他提来热水,倒进浴桶。
叶可卿就站在一旁,看他在大冬天都忙出了热汗,听他唤了声“过来”,便在他面前站定,乖乖地抬起胳膊。
见叶可卿这样配合,青阳尘璧也坦然许多。
他给自己的眼睛绑上黑布条,先替叶可卿除掉外衣,再把里面的衣服脱下。
脱掉衣服以后,有些冷,叶可卿跨进浴桶,把手举在桶外。
“来吧。”
青阳尘璧拿起瓢,摸到叶可卿的头顶浇水,浇了叶可卿一脸。
“……”
就这么个条件,她也知足了。
好歹未来首辅都没觉得自降身价当了洗澡婢。
接着,青阳尘璧给叶可卿的青丝抹上皂角,细细揉搓,比叶可卿自己洗还轻柔许多。
竟然感觉还不赖。
“左边有点痒,挠挠。”
“舒服……后脑勺也痒,对对。”
“别走,再揉会儿。”
“……”青阳尘璧没好气道,“你是长虱子了是吗?”
叶可卿见好就收,“可以了可以了。”
这头倒好洗,这身子……
叶可卿纠结的时候,她见青阳尘璧从怀里掏出一把刷子。
“等等……你不会要用这个刷子给我洗吧?”
青阳尘璧蒙着眼睛,歪了歪头,“有何不可?我特地给你买的?”
“你这是要洗了杀年猪?”
“呵。”青阳尘璧把刷子递给叶可卿。
她摸了摸,上面的毛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硬,反而很柔软,她有些——
迫不及待了。
“来吧来吧。”
“……”
青阳尘璧在刷子上抹好皂角,再在叶可卿身上刷洗,虽然有长长的手柄,但是坡陀起伏的躯体,勾勒出了少女的玲珑有致。
他稳了稳心神。
随后,便听到叶可卿的从嘴里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哼哼唧唧。
叶可卿忍不住在心底喟叹:实在是太舒服了。
青阳尘璧眸色一暗,扯起话题:“你怎么不问,是谁在散布谣言,说你是扫把星?”
叶可卿被吸引了注意力,问道:“是有人针对我?”
她还以为是这些人闲的没事干,编排她。
思忖片刻后,她道:“冯妤?”
“也没那么傻啊……”青阳尘璧嗤笑。
叶可卿半天没吭声,有些郑重的问:“那你呢?你会这么想吗?”
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克死了兰姨和青阳大叔?
青阳尘璧刷背的动作一顿,“这不过是有心人为了挑起矛盾的低劣战术,只有愚昧者才会相信,你不会还往心里去吧?”
叶可卿确实有些往心里去,任谁说你在意的人被你克死了,都是一件难受的事。
有些戳心。
“不要想了,这京城除了我,便只有你最想要她们好好的,若你非要自责,不如责怪我。”
叶可卿大惊:“责怪你?你为什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