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可卿回顾四周,这些人都是爷爷留给她的,除了在陆怀浓这件事上,爷爷识人不亲,其余皆是好的。
只是叶府出了叛徒,恐怕叛徒并不在牢里。
想到她留给青阳尘璧的信,叶可卿心下稍安,只要他看到了就会来救她。
华盖马车从城外驶入京城,轱辘在马车后溅起飞扬的尘土。
青阳尘璧坐在马车里,手心里托着一枚红叶,红叶经历了岁月蹉跎,上面的脉络不复清晰,枫叶红的色泽褪去,透着年岁的黄旧。
这不妨碍他眼里的喜爱,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那种生死相隔的痛,即便穿越十五年的光阴,依然钻心。
他咬着食指的手骨,不让自己哭。
小寿在外面问:“大人,您应该饿了吧,要不要回家用个膳?”
青阳尘璧收好红叶,恢复了清冷疏离,“不用。”
“大人,您还是要注意身体。”小寿叹息,大人待下属极好,他也心疼大人,有时候,他总觉得大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有病不医,有伤不治,有饭不吃。
像一个眼里只有政事的陀螺,仿佛就是存了死志。
青阳尘璧道:“直接去大理寺,见叶老爷的孙女儿。”
“叶老爷的孙女儿叫叶可卿。”小寿想着大人从来没有关注过叶家具体的某个人,即便是叶老爷的孙女儿,他也没有询问过名字,好心提醒。
可是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就跟大人的青梅是一个名字啊。
曾经他问过叶老爷,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叶老爷说,是叶天光和叶可卿打赌输了,输了孩子跟叶可卿一个名字。
他讪讪地闭了嘴。
青阳尘璧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瞳孔蓦然一缩,心脏剧烈收紧,一股来自灵魂的颤栗直冲天灵盖,他痛苦地闭上眼,哑声唤了一声“卿卿”。
再等等我,很快,我就能去陪你。
他按了按眼皮,将情绪收敛,也阖上了过往,撩起衣袍踏入阴暗的牢房。
第五十三章 见到首辅
叶可卿抱着哭累了的春鸢。
门外的狱使将牢房的门打开,充斥着欲望的眼睛落在她和春鸢的身上,这一屋子女眷,就她俩颜色最好。
冬瓜冲过来护住叶可卿,警惕地盯回去。
其中一名狱使坏坏地勾唇,“就叶大小姐好了,她嗓子出不了声,好欺负。”
另一名也道:“就她吧,长得够带劲,你快点,老子憋得难受。”
像挑选菜市的鱼一样,两个人几句话间就想摆布叶可卿。
叶可卿倔强抬头,口不能言,眼睛却带着狠劲。
仿佛在说,动我就咬断你们脖子。
一名狱使调戏般笑道:“你看,她还吓唬我们呢。”
冬瓜如何能与两个狱使抗争,被推到一边。
她叫道:“不要动小姐,让我来。”
两名狱使嫌弃地推搡她,“去去去,老子对你没兴趣。”
“让我来,我来怎么样?”春鸢一向胆小,此时却鼓起勇气挡在叶可卿的身前。
叶可卿回头向春鸢摇头,这样的忠心她不要。
她不要春鸢为她牺牲。
春鸢却假装看不到叶可卿焦急的神色,哭着对狱使哀求:“求求你们,不要动我家小姐,我会好好服侍两位大人,不会给两位大人惹麻烦。”
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名狱使端起她的脸端详。
“啧啧,倒是个惹人怜的小美人,念在你如此忠心,便赏你跟你家小姐一起吧。”
春鸢的脸色一僵,哭喊道:“求求官人,放过我家小姐,你们想怎么折磨我都行。”
她知道大理寺的狱使平日里不是用刑,就是跟囚徒打交道,心理多少有些扭曲,这样的苦让她一个人受就好了。
“冬瓜,你帮我劝劝啊。”春鸢转头去看,见冬瓜只顾着抹眼泪,又去看隔壁以头抢地的齐管家,最后把目光落在更深的监狱里——那里关着陆怀浓,只不过看不见他的身影。
“陆怀浓,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说句话吗?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气节吗?”
陆怀浓支支吾吾,不敢开口,最后叹息一声,背过身去。
实在是让人看着窝囊。
一名狱使拉扯开春鸢的衣领,急不可耐地亲上去,大笑道:“哭吧,哭得越伤心,哥哥我越疼你。”
“大胆!”
司理一脚踢到两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身上,呵斥道:“还不见过台座!”
青阳钊身为首辅,兼任刑部尚书,算是司理的上级,叫一声台座并没有错。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两个狱使像老鼠见到猫,颤颤巍巍跪下,匍匐在地,迭声大喊“台座饶命,大人饶命”。
小寿脱下外衣给春鸢披上,他和首辅大人站了一会儿了,里面的情况他们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