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便走,徒留昭和怔怔愣在原地。
翌日夜里沈清棠果然又来。
她让侍女守在门口,不必随她进去。
侍女有些迟疑,“这……若是昭和公主欲来伤您,可如何是好?”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昨日昭和的癫狂众人都看在眼里。
沈清棠却不甚在意,“你放心,我与她相交数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一向只逞口舌之快,昨日不过是一时气盛。”
又担保,“若出了事,我一力承担,必不连累你们。”
她执意如此,侍女们也只能在外侯着,多多提防里头的动静。
沈清棠独自掀帘走了进去。
昭和静静坐在桌前,再不复昨日的癫狂疯魔。见沈清棠进来,她抬眸,平静问,“你昨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隔墙有耳。
沈清棠坐去她面前,以手捂唇,在她耳边絮絮低语。
“怎么可能……”昭和轻声喃喃,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沈清棠说的话实在太过骇人。
她说慕容值欲要挑起两国战争之心已久。
她说此番和亲不过是慕容值阴谋权术下的一环,他早已在梁国暗藏了密探。
先前半月,她屡次求见慕容值未果,他便是偷藏在梁国。
她说慕容值行刺了大梁的内阁首辅裴琮之,自己便是此番叫他掳劫而来。
为的,不过是日后两国交战时多一份筹码。
句句惊心。
句句却又合乎情理。
不然如何解释慕容值突然的不见,又如何解释沈清棠如今在这和亲队伍里,又如何解释她一个堂堂大梁公主,竟被软禁在此。
“慕容值欲要挑起两国纷争之心昭然已显,殿下身为大梁公主,难道就只是坐以待毙?”
沈清棠好心提醒她,“要知两国一旦交战,首当其中被牵连的就是你这嫁来陈国的大梁公主。你还想当太子妃?怕是只能做阶下之囚。”
她话说得这般浅显,昭和如何不知。
只是这一时半会,她也没有主意,更何况自己被软禁在此,只能将沈清棠当作救命稻草,满眼期冀的问她,“你说,我该如何做?”
沈清棠倒是有个好法子。
“不如殿下自裁?”
她说得头头是道,“殿下若是死了,两国的和亲就算不得数了,陛下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先行出兵攻打陈国。”
第163章 血书
要知师出有名,才能得天下人心。
这也是慕容值处心积虑要将昭和迎回宫里,借她手杀陈国天子的缘故。
无缘无故出兵征战,那是会叫天下人唾骂的。
只是昭和万万不能同意,指着她咬牙怒道:“好你个沈清棠!我看你就是处心积虑,想要害我性命!还装得这副大义凛然的正义模样,当真虚伪至极!”
“殿下舍不得去死吗?”
沈清棠了然,轻轻一笑,“看来殿下也没有将大梁看得多重要。那殿下就好好活着,等两国战事一起,殿下就是大梁的罪人。清棠便只等着看,公主要如何自保,独善其身?”
“你——”
昭和叫她堵到说不出话来,却也知她此话不假。
若是两国当真起了战事,她一个嫁进陈国的大梁公主,两面夹击,岂止是生不如死,便是被陈国君民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她只能低声下气来求沈清棠,“你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没有人不想活着,何况她是公主,从来养尊处优,金枝玉叶,怎舍得心甘情愿去赴死。
沈清棠当然知道她不愿赴死,倒是当真还有一个法子。
“殿下现在就割破手指写血书,将慕容值的狼子野心公诸于众,恳求陛下出兵来讨伐,救殿下回去。”
这样一来,师出有名的便是梁国。
“好!”
昭和现下心神不定,处处受制,只能听她的,立刻去桌边铺开宣纸。
只是她也有疑问,“这血书要如何送出去?”
她们如今皆被慕容值软禁了,插翅不得逃。
沈清棠自有法子,“如今还未到皇城,殿下手下的大梁将士尚可一用。殿下将血书和代表殿下身份的信物交给我,我想法子交给他们,让他们逃出去送回梁国,交给陛下。”
此事甚是惊险,稍有不慎便会叫慕容值的人察觉。
但昭和最忧心的不是这个,“你有如此好心?若是你诓我怎么办?”
她们毕竟积怨深重,由不得昭和起疑心。
沈清棠不甚在意,淡淡一笑,“殿下也可以不信我。但是除了我说的这个法子,殿下还有别的办法吗?”
昭和别无他法,只能信她。
咬牙割破了手指,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泣泪血书,交给了沈清棠,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凤凰金令一并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