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完美,和理想中的唯一差距,大约就是没有雪山,近处的山体大部分还是以墨绿色为主,只有一两座高耸的远峰能看见雪的踪迹。
乔予洁对身边的人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以前有过新闻,因为温室效应全球变暖,阿尔卑斯山很多分支山脉都没有积雪了,因此吸引不到游客。后来当地政府想了个办法,开着飞机往山顶泼白油漆,让山远看像有雪的样子。”
她有些不相信,“真的假的?”
“很多年前的新闻了。”
乔予洁指着远处像撒过糖霜的山峰,问:“那你说前面那座山上的雪,是真的还是假的?”
“Who knows?”
许楷文说:“有时候,我们连近处的事物都看不清,何况是那么远的山。”
乔予洁看着他,“你看得清我吗?”
“当然。”
“你说我今天化妆了还是没化妆?”
许楷文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的瞳仁以绿色为主,中圈近瞳孔处带些琥珀色的纹理,平常看是棕绿色,但在碧穹下却是另一种感觉,蓝天白云倒映在他眼里,混若是块孔雀石。
他眨了下眼睛,微微思考了一下。出门前她确实在洗手间里呆了一会儿,但是她的唇色是原本的颜色,眼睛也很干净。
“我猜……没有?”
对普通男人来说,大约没擦口红就是没化妆。
乔予洁没再搭理他,他知道自己猜错了。
“……泡温泉为什么要化妆?”
“人为什么要穿衣服?”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物种。
温泉不能泡太久,会头晕,他们从外池换到了室内。许楷文上岸去给她拿了一杯热的柠檬姜茶,室内有水浪按摩处,因为客人很少,所以位置空闲着。
一下午,他们把不同水温的池子都泡了一遍,最后才回到了面山的汤池看日落。
这才是真正的度假,没有任何负担,彻底的放松,不用时刻想着对方的喜好,照顾身边人的情绪。
这才是健康的关系,他们是平等的,没有谁需要小心翼翼地谦恭,也没有谁比谁居高一等。
即将进入冬时令,五点半,夜晚便悄然降临,室外的气温开始逐步降低,许楷文看见她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紫,于是问:“冷吗,我们进去蒸一会儿桑拿?”
乔予洁点头。
许楷文先一步出了浴池,拿好她的浴袍,站在鹅软石台阶上等她。
一出水,他就将她包裹在浴巾里,臂弯加重了力道。
从热水里出来,暴露在十度左右的空气里,很难做到不牙颤,乔予洁踩着冰凉的石头进到室内,被温暖包裹的瞬间,那种身体上的幸福感难以言喻。
室内有三个不同温度的桑拿房,55度,60度和65度,门上的标识用三种语言写着,必须全-裸才能进入,不能穿泳衣,也不能带毛巾。许楷文愣了一下,没有立即选择进去。
欧洲北部的桑拿通常都需要全-裸进入,并且是男女混合的,他不确定她是否能接受。
旁边就是更衣室,放着更换用的浴袍,乔予洁换下泳衣穿着干净的浴袍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这才注意到门上的标识。
No Bikini. No Towels.
入乡随俗。乔予洁迟疑了一会儿,脱掉浴袍,往身上抹了些海盐,然后迈入65度的桑拿房。
许楷文摘掉腰间的浴巾,跟在她后面进去。
房内是昏暗的橘黄色暖光,桑拿房不大,里面坐着三两个人,也都全-裸着。没有人交流,也没有人对视,这是桑拿房的礼仪。
许楷文背对她坐在了前座的位置,靠着炭堆,两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也避免了有视线交流。
蒸汽很快融化了她身上的海盐,日暮的微光透过屋顶的玻璃照进来,人们静默地坐着沉思着,炭火燃烧的声音格外悦耳动听。
这时桑拿房进来了两个年轻的本地女孩,她们先在门外环顾了一下,然后将身上裹着的浴巾脱下来挂在了外头。
女孩们坐在了另一端的木质台阶上,偷瞄了对面几眼后,很快低下头去,表情是羞涩的。
他的帅气丝毫不减当年,身材也保持的很好,比起出没在桑拿房里的中年大叔,他完美的就像一座大卫雕塑,即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也让人不可忽视。
乔予洁看着门边的计时器,没能坚持超过十分钟,她就闷得快不能呼吸了。
许楷文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说:“我先出去淋浴了。”
乔予洁起身,走出桑拿房,很快他也跟着出来了。
“你怎么不多蒸一会儿?”
许楷文没有回答,飞快的围上浴巾,说:“我们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