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么强买的嘛!
汪仝抖着唇,气到失语。
男人淡淡的目光扫过去,要说什么。
蔺澜萻抽空攥了下季总的袖子,让他别自降身份跟某些人打嘴仗。
眼 见 为 实。
那原是一幅色调明亮的山中枫林图景,新印象画派的风格,采用了大面积的暖色。
蔺澜萻信手涂抹,往上面加紫色、蓝色、绿色,使基调逐渐变冷,再用媒剂油调色铺陈,最后趁湿层层叠加,凸显明暗的变化。
她这一幅用色不过数种,作画速度便快得惊人。
不过二十分钟,原本骄阳似火的枫林就变成了漫天星子的森林,幽暗的树林闪烁着星辰,指尖仿佛一伸就能触碰到那一点星光。
老实说,这并非一件多么惊人的画作,可那笼罩的光泽和变幻的光影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以至于全程竟没有人耐烦等待,直到女孩放下画笔才恍然惊醒。
空气里随之响起轻微的惊叹声。
笔触简洁,色彩如此干净,整幅画丝毫没有被原先的涂料影响。
“这次的画展你取名为幻影?”蔺澜萻放下调色盘,转身。
随即,又被一双手牵起。
她侧眸,朝男人露出一点笑。
“幻影……倒也不错。”她回头,看向汪仝,“你以画面变化做噱头,却不知,油料配合技法,实则不只是幻影,画面也更耐久,稳定。”
“昙花一现,不可磨灭,也是可以共存的。”
声音清冷如泉水,缓缓落下。
众人抬起头。
——那一幅沐浴星光的森林,星子忽然在其间明灭地闪烁。
“所以我说……”
满室寂静里,蔺澜萻缓缓吐字:“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偷了别人的东西,不好好研究研究就拿出来显摆,汪老板未免也太急不可耐。”
嘶——
一瞬的安静后,全场哗然。
季晏垂着眸,兀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女孩沾上一点颜料的指尖,眼底浮起笑意。
…
汪仝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把手边的画刮下墙壁。
受邀前来的媒体们早就蓄势待发,终于轮到他们了!
这才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关键戏码啊!!
“汪先生您此前在V博上说的「碰瓷」到底是什么?就是说蔺小姐侵权了您的技术是吗?”
“可这位小姐刚说的好像又是另一回事啊?您的数据资料到底从何而来?”
“请问你们究竟谁才是真的呢?
“您对于……”
记者们就像嗅着血腥味而来的大白鲨,纷纷涌过来。
汪仝却反而冷静下来。
他慢慢抚平刚才因为慌乱弄皱了的西装:“都被姑娘你的技法惊艳,倒是忘了,绘画更厉害又怎样,也不能否认你用的是我的核心理念。”
他看着蔺澜萻,语气嘲讽:“总不能因为你用我的核心技术创作出了更好的作品,就说这东西是你的了吧?我承认,是我技不如人。可即便是庸人……我相信法律,也会保护我们的权益的。”
这话,倒是把他自己说成可怜无辜又弱势的一方了。
蔺澜萻默默地捏了捏拳头。
季晏顺了顺她的脊背安抚,目光扫过汪仝毫不心虚的脸:“汪先生就如此笃定?”
“啊,这不是我怎样的问题,而是你们——得拿出证据才行啊!”汪仝自觉又回到了上风,“同样的话也还给两位——别张口就来。”
现场宾客们的议论声渐渐降低了,紧紧盯着中央,琢磨这局势。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到底还是汪先生占优势的。
不管刚这位小姐展露出多少比对方成熟的技艺,正如汪仝所言,只要核心技术没变,那还是算侵权。未经许可,别人是不可以拿来为自己谋利的。
并且,他无需证明这项技术是他自己的,可对方——却需要证明那不是他的。
谁主张,谁举证。大抵也是这么个道理吧。
果然,方才还嚣张明丽的少女,此刻安静了下来。
蔺澜萻目光无声地在江羽身后的画框上落了瞬。
汪仝早注意到那个被白布蒙住的东西,看形状也能猜得出应该是一副画。可他并不慌乱。
他大概猜到对方要出什么招数。无非是拿另一幅画,来证明这个技术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了。
可惜啊可惜了!
在做这整个局的时候他就想过了——万一那什么wen的还有别的画留在世上。而这也并非不可解,他想过该如何应对。
眼下,不就是证明了他有先见之明?
于是不等对面开口,汪仝又率先道:“我倒还想问问你两位呢,姑娘你是怎么会有汪某的核心资料的?就算做了改良,那也是我的根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