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尚未察觉,倒是把目光转向了与秦弗站在一处的许澄宁,微露出些慈爱笑意。
“你便是许澄宁吧?你的事本王都听说了,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弗儿有你是他的福气,你们兄妹俩是一个比一个出息。”
许澄宁突然被点到,场面话张口就来:“王爷谬赞。”
“父王进城吧。”
寿王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其他人跟随在身后。
许澄宁走在谢容钰身边,听见前面寿王跟秦弗说话的声音:
“外面都在传你南征北战,战功累累,为父很是高兴。之前是为父冒进了,没有听进去你的劝告,唉……幸而还有回转之机,为父不该因你年轻疏忽了你的谏言,往后不会了。”
“端王是父王击杀的?”
“他软弱怕事,置家国百姓于不顾,为父也算替天行道了。”
许澄宁余光去看高敬。
寿王被贬,高家可没少出力,以寿王的心胸居然能相信并接受高敬的投诚,实在出乎意料。想来高敬也是诚意满满给了寿王不少好处吧,数方官民的追随,还有端王之死,应该就是高敬的投名状了。
也能理解啊,寿王可是被扣上谋反的帽子的,这个污名一扣下,多少拥趸都散了。寿王若还有再问鼎的野心,忍辱负重是必须要的。
寿王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从高处跌落,心里其实恨极了高家,但屈服实属无奈。
被贬的路上,他多次遭遇伏击与刺杀,闵侧妃在途中流产,幼子秦罕几乎被吓傻,他们仓皇狼狈,四处逃离,寿王有再多的棱角也被磨平了,不停在后悔自己猜忌了秦弗,还把他赶到了西陵,害得自己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直至秦弗携兵归来,他才重又看见了希望,他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夺一夺这个天下,全靠这个儿子了,他不能与秦弗生分。
“此番为父也带了兵马来,我们父子齐心合力,定能将叛贼敌寇赶尽杀绝,一统江山!”
秦弗话不多,只道:“父王说得是。”
寿王到来,按理该摆宴庆贺,但寿王却制止了。
“正事要紧,国未平,本王实在无心吃宴。”
他勤政地操劳起军务,检阅演兵,把所有部将召集起来商议作战计划。
虽是以上峰的口吻,但分寸却是把握得分毫不差,并无一来就抢占秦弗权柄的意思,对于军中部将频频看向秦弗等他示意的行为,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愠色。
“他这是长进了?还是掩饰得好啊?”
半夜秦弗照旧钻了许澄宁的房间,许澄宁就白天所见好奇发问。
“二者皆有吧,”秦弗道,“他从不是愚笨之人,从前只是走得太顺,着了高尊的道,经过这一遭,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怎么做才是对的。”高家人他都忍了,难道会忍不下自己的儿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呀?给他正名?”
父子一体,总不能让秦弗一直顶着叛王之名,多容易被人借题发挥。
“体面我会给足他,但权柄我会一直握在手里。”
第468章 毒药材
许澄宁对此举双手赞同。
“对了,蔡先生给你写信来了。”许澄宁道,“他说,南边的商行被郑家干扰了,这个月只有之前五成的获利。”
她挠了挠脸蛋:“好像是因为你公布了文章和奏折,宁王便顺藤摸瓜猜到你在南地的布局了。”
她之前也预料到了,给她澄清污名就是会带来很多不便的,至少在经商这一块上,还没人能搞得过郑家。
秦弗却很是温和地摸着她的后颈:“不碍事,见招拆招,你不用担心。”
许澄宁道:“我去找几个富商筹银吧。”
“不用。”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可不想再扶起一个郑家。
“你安心睡觉,我这就去给蔡央写信。”
一出房门,秦弗脸色便微微凝重起来,他叫人取来账册仔细翻看,军用耗费越来越巨大,削减了一半的盈利,无疑是雪上加霜。
必须想个法子再挣钱。
他思来想去想好了法子,提笔给蔡央写了一封回信,写完正好瞧见陈雨江无所事事地在门外溜达,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立马将他喊进来。
陈雨江蹦蹦跳跳跑进来:“殿下,您找我?”
秦弗把信交给单左,让他退下并关上门。
门扇在外面的声音隔绝,屋里越发安静得让人发毛。
更发毛的是殿下一直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很不高兴。
陈雨江眼睛往下一骨碌,看见秦弗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完了,真的是在不高兴!
陈雨江冷汗淋漓,感觉自己的所有龌龊不堪变得无所遁形,于是立马跪下,呜呜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