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快马长嘶而来,云九翻跃上马,急急纵马出城。
郑功启挎着刀走在最前,昂首伸眉,扬眉吐气,十分威风。
而身后的许澄宁可就狼狈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被押解走过长街。卫兵很是恶劣地拍按她的头,不时大力推搡她,令她走得跌跌撞撞,膝盖都磕了几回。
民众们都已认得她了,纷纷投来愕然的目光,不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许状元犯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抓他?”
看街道两边人聚得乌泱泱,人潮涌涌,郑功启站住了脚,大手扼住了许澄宁的后颈。
许澄宁吃痛,被迫仰起了头,听见郑功启高声道:“你们的状元郎可不是状元郎,而是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女骗子!”
说完他一把揪掉许澄宁的发带。
刹那间,三千青丝如瀑倾泻,垂过她雪白的面颊,直至腰间。一根细长的银簪顺着头发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女的?许状元是个女的?!”
“怎么会是个姑娘?他不是考了状元吗?”
“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要扮男装去考科举啊?”
众说纷纭,民议嘈杂,可这通通不入许澄宁的耳。
她忍住头皮被揪扯的疼痛,睁眼,低头看见脚下的银簪静静滚开,简约无华的簪头已经沾上了灰。
她弯下身子,试图去捡拾,却见一只黑靴踩了上去,一声细微的脆响传进耳中,再挪开时,银簪已被踩成两截。
她抬头,对上郑功启得意的嘴脸,眼底涌现恨意。
“敢瞪我,你胆子好大呀。”
郑功启揪她的衣领,扬起了手。
“住手!”
郑功启扭头望去,见陆钦锋策马而来,大喊:“郑功启,你要做什么?”
郑功启狞笑:“做什么?缉拿朝廷钦犯!”
陆钦锋眉头一皱:“他犯了什么事?”
“看不出来吗?”郑功启用力扼住许澄宁的下颌抬起,“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罪当问斩!”
“女扮男装?”
陆钦锋惊疑地看向许澄宁,许澄宁梗着脖子移开目光,胸口起伏不定。
“你不信,要不要我扒了她的衣服给你看?”
郑功启一笑,走到陆钦锋跟前,低声对他道:“忘了告诉你,许澄宁不单是女子,还是谢容钰的亲妹妹,我劝你不要插手,否则,我告你一个包庇之罪!”
陆钦锋怔怔地朝许澄宁看去,她披散着头发,容颜清丽,艳色浮起,像朵经风受雨的娇花,艰难地面对着一切。
平远的妹妹!
她是平远的亲妹妹!
陆钦锋呼吸浓重,一把揪住了郑功启的衣领:“就算是犯人,你也只负责缉拿,行刑之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文国公府定要你碎尸万段!”
郑功启目光阴狠:“走着瞧!”
他一把推开陆钦锋,继续带着队伍往前走。
陆钦锋抬手拦在许澄宁跟前,道:“别害怕,我们一定会救你,你千万别害怕!”
“谢谢陆大人。”
她刚道完谢,又被卫兵推了一把,继续往前走。
陆钦锋看押解的官兵远去,懊恼地一拳捶在柱子上。
谢容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反应就很不对劲,他早该察觉到的!
“小五小五!”
陆钦锋喊来人,立即吩咐道:“快马加鞭,去丰州大营找谢世子,告诉他他妹妹被打入大牢了,亲妹妹!叫他速来!”
他吩咐完,重新翻身上马,飞奔至文国公府。
文国公府的众人正面对一口棺木,欲哀不哀的,谢老国公一脸失神凝重,王氏低声哭泣,谢容铭面露哀容,而谢琼絮更是伤心欲绝,眉头都要撇上发际线了。
“哭错了!”
陆钦锋顾不上礼节,闯了进来,大声道:“她不是你们的女儿,真正的谢家小姐是许澄宁!她现在已经入狱了!”
他说得又急又快,谢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见茶盏突兀摔碎的声音。
韩望大骇,冲上前来急切地问:“小姐出事了?!”
谢老国公察觉不对,一拍扶手:“韩望!究竟怎么一回事?”
陆钦锋大步走上前,说道:“老公爷,新科状元许澄宁才是您的亲孙女,她女扮男装的事已经被揭露,现在朝廷要问她的罪了!”
谢老国公两眼圆睁,突然捂着心口往椅背上倒去,大口粗喘。
“父亲!”
“祖父!”
谢允安和三老爷连忙过去为他轻抚胸口,并取出一片参片给他含着。
谢老国公推开他们递茶的手,指着韩望:“韩望!你过来!许澄宁是我的孙女,躺着的这个又是谁?韩望,你知道真相是不是!”
谢允安及时地挥退所有下人,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