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所的兵不是官,没有严格的委任流程,郑家打点一下,很轻易就能把城卫所上下重新烙上郑姓。
那只能多打几顿,让他知难而退了。
谢容钰道:“我会另做安排,你安心,有事要我帮忙可以往公府里递信。”
“可您不是要去丰州了吗?”
“丰州到京城,只有一日的行程,我回得来。”
许澄宁嘴上说好,心里又困惑了。
她已经是算是很善于交游的人了,都尚觉得与谢世子关系生疏,谢世子怎么会这么热心?
“表哥!”
王朴和王馥走来,问道:“我们要去拜祭祖母的牌位,表哥一起吗?”
谢容钰看向许澄宁,许澄宁道:“你们去吧,我去找寺里的高僧。”
白山寺香火旺盛,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愿意在此供奉自己的先人,因此点一盏长明灯也有些贵。
许澄宁给了香火钱,一盏新的长明灯便点在了佛殿里,成为了众多明灯中的一盏。
不管生前样貌、贫富、修养、家世是如何,死后都是一模一样的灯火,一生饱受欺凌蔑视的爹爹,唯在这里才得到了求而不得的、与众生平等的待遇。
“佛祖在上,我愿用一生流离坎坷,换我爹许大山来世家宅美满,无忧无病,逢凶化吉,一生顺遂,长寿安康。”
她流下两行泪:“只要不害了爹爹,只要爹爹还要我,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孩子。”
偌大佛殿香客来来往往,却安静得只听见僧人敲的木鱼和念的经文,许澄宁跪了小一个时辰,才起身出去。
她走后,谢容钰从帷幔之后转出,缓步上前,凝视着那盏新放上去的镂空铜灯,灯座上用朱砂清楚地写着“许大山”三字。
他顿了片刻,缓缓跪在许澄宁刚刚跪的位置上。
“多谢你,救舍妹一命。”
若非当初一场错乱,许大山不至于早早身故,而他的妹妹,也不至于在亲缘上如此怯懦自卑。
这件事上,除了得益的谢琼絮,其他人都受到伤害了。
偷天换日的尤氏,该死!
第195章 谢容钰有秘密
拜祭过后,几人一起留在寺内吃素斋。
许澄宁刚拜过亡父,心情低落,失去了以往的活泼,吃东西味同嚼蜡。其他三人也都很照顾她的情绪,没有多说话。
吃完谢容钰忽然道:“去不去马场?”
虽然是问的三个人,目光却落在许澄宁身上。
王朴王馥自然都听表哥的,热情地邀请许澄宁:“贤弟,跟我们一起去吧,顺道散散心。”
许澄宁没有拒绝。
马场离白马寺不算远,马车小半个时辰便到。
谢容钰和王朴都是骑马来的,王朴本想自己进马车跟王馥同坐,把马让给许澄宁,谢容钰却道:“她跟我骑。”
那么高的马,掉下来不得摔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隐隐浮现,但许澄宁此刻心绪很乱,不想想那么多,而且自己骑术确实不好,便晃了晃头,被谢容钰带上了马。
路途平坦,马行得很稳,许澄宁心思在游荡,忽然听谢容钰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否则逝者如何安息?”
许澄宁垂下眼:“我明白的。谢谢世子。”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许澄宁微愣,随后道:“还有我娘,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们如今在哪?”
许澄宁道:“在老家呢,姐姐订了亲,我娘说要等我大姐嫁了人,再跟我上京来。”
她还是不能对自己信任。
谢容钰微微抿嘴,心底也明白她谨慎是对的,小小年纪就掺和进了党争之中,还要承担起家中长子的身份,她岂能不小心?
“有事尽可来寻我。”
许澄宁轻微攥了攥手,问道:“世子为何对我好?”
她看见他脊背挺拔,笼罩着沉默,好像不愿意说原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不料沉默了一路,到马场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你以后会明白的。”不会太久。
哪一天寿王世子倒台,他会立即告诉她她的真实身份;哪一天嘉康帝驾崩,他与父亲会趁着朝廷换新上下混乱的时刻,把她接回家,再用功劳或国公府的一部分权柄作代价,与新君换她脱罪,以真正的谢家小姐的身份回归本位。
帝王年老,龙体亦一日不如一日,诸王夺位在即,无论这两天哪一天的到来,都不会太远。
许澄宁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觉得这短短一句话里有千重深意,却无法勘破。不过看谢世子正气凛然,不像有害她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
谢容钰先下了马,再拉了她一把,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大哥哥,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