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乾笑盈盈地在家里等他,牵着他的手带他翻过草坪,万明诚跑得很开心,把路上看见的那一点烦恼弃之脑后。
两个小男孩跑了很久的路,万明诚跟着季乾进入一间隐蔽的地下室。
“快来,给你看我最好的作品。”季乾埋头钻进去,站在狭窄的楼梯底下朝万明诚笑。
他笑得很开心,漂亮得像一个天使。
万明诚毫无防备地下去了,只是看了一眼,当场吐了出来。
昏暗的地下室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未干的血迹浓稠地变了色,半空中吊着一些可怕的东西——活的,还在动,被剥掉了皮肤……
那天回家后,万明诚大病了一场,不断发高烧。
季乾天天过来看他,坐在床边给他带很多好吃的零食,给他讲学校发生的有趣事情。
足足一周后,万明诚身体才恢复正常,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靠近季乾,看见他都吓得发抖。
“为什么?”季乾一脸不解地问他,“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朋友,你说喜欢我的作品。我给你分享我最得意的作品,可是你为什么吓成这样。”
“没……没有。我只是,身体不好。”
万明诚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心脏剧烈不止。
季乾几乎是他童年时期的噩梦。但是他已经离开了十年,万明诚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
但此刻有一种直觉,季乾就站在某一个高处,看着婚礼现场。
旁边有一处高平台,那上面似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万明诚回头看了眼场上一脸幸福的一对新人,着急地朝那高台跑去。
烟花的声音巨大,掩盖了心脏剧烈的跳动,一路跑上台阶,穿过调酒区的时候他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万明诚没有站稳,被撞了一下失去身体平衡,眼看着就要朝后摔倒——背后是堆得高高的香槟塔,薄而脆的酒杯盛着美酒搭成高塔,在灯光下晃动着危险的光。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人扯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用力往前一拉,险险让他在扑倒在香槟塔之前稳住身体。
眼前是一双黑色短靴,再向上是笔直的小腿。万明诚惊魂未定,喘息着站直了。
一把抓住他衣领的是一个很帅气的女孩子。
那个姑娘剪了一头短发,穿一身帅气的男士西装,一只手稳稳端着酒杯,一手抓住万明诚的衣领,等他站稳了,才慢慢松开手。
“你好?没事吧?”
女声清冷的声音染思绪昏乱的万明诚稍稍清醒。他猛然抬头,一股淡淡的酒香涌入鼻腔。
“不是撞傻了吧?差点撞到人,不知道说道歉?”那女孩松开了抓着万明诚的手,溅上酒液的手指在他的衣服抹两把。
个白眼狼!
调酒师小姐姐方镜在心里吐槽。新娘子游昕昕是她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帅气能打还帮过自己,所以她高高兴兴地来参加婚礼。
不过这婚礼上的宾客就差点意思,大多是些金玉其外的公子哥。
比如眼前这一位,看着人模狗样长得还挺帅,谁知不过摔了一跤,就吓成这幅脸色苍白,见着鬼的模样。
自己好不容易用这里的顶级威士忌调了一杯教父,品相完美,氛围也到位,拿在手里眯起眼睛正准备品鉴一口,谁知道这个蛮汉一头撞过来,害得她一杯作品洒掉半杯。
这个人却还愣愣站着发呆,连句道歉都不知道说。
万明诚回过神,脑子清明了很多。
心想自己不该被两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吓成这样的。季乾明明在监狱里,并没有听到他出狱的消息。
或许就是别人的恶作剧而已。
心底微安,才看见对面的女孩一脸冷淡地瞅着自己,把沾满酒的手在他衣服上擦干净了。
他的嘴角刚扬起又落下。这谁家的姑娘,这样的莫名其妙?
“你没带嘴出来吗?一句道歉都不会说?”方镜不高兴地质问。
“你吃火药了?说话这么冲。”万明诚皱起眉头,这样场合大部分女孩都穿着礼服斯斯文文,没见过这样行事的,小十万的礼服都被弄脏了。
方境嘴角抽搐,没想到今天遇上个无赖,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拉住他。这会他得趴在香槟堆里摔个狗吃屎吧?
居然帮了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半点礼貌不讲。
方境轻蔑地笑了声,眼神上下打量了万明诚两个来回,眯起眼睛,染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朝万明诚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万明诚攥紧拳头,心里怒极,可今天是季楼和游昕昕的婚礼。他素来稳重,不想在这个时候闹起不愉快的事,只好吞声忍了。
最好还是不要和这样的女人过多纠缠,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