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优秀的后代,即便是季家也不可能嫌多。为什么会沦落到深陷牢狱,前途尽毁的程度呢?
游昕昕浏览季乾那些站在讲台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眼神冰冷,傲慢,有一点像是冷血动物的瞳孔。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呢?”游昕昕支撑着下颚思索。
季文翰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季家是他父亲白手起家搞起来的家族企业,发展数年,他为其中投入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
从前他很热爱这个家,为了家族的荣耀和利益呕心沥血,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家庭,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可是老爷子竟然在兄长死后,直接越过他把将季楼当成继承人培养。哪怕季楼如今是个残疾,老爷子依旧没有选择。
他季文翰这一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唯一的儿子毁了,自己两鬓斑白,两手空空,充其量只算是替季家打工的一个奴隶。
本想也想温和一点,毕竟季楼也是哥哥的儿子。
他最初的计划,是让游昕昕先怀上,再让季楼出点意外。这样至少季楼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孩子和妻子,继承他的产业。
将来逢年过节也会有人给他供一碗饭,烧几张纸。不至于断了香火。
也算是他这个做叔叔的,对侄儿唯一的仁慈。
怪只怪季楼太聪明,下手太果决。老四家的那个季明煦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如今计划失败,季楼步步紧逼,他索性也就不维持什么体面了。季楼虽然聪明,却从未真正想明白事情的关键。季家的血脉传承才是老爷子唯一的在意的东西。
不论季楼如今表面上看起来多么胜券在握,步步紧逼,但只要他死了,老爷子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纳自己。
季文翰很了解自己这个侄儿。很多人说他孤高,冷傲。但其实季楼却不是一个真正心冷的人。
有些事,他永远做不到。
他做不到,但自己可以。
季文翰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慢慢搓了搓指尖。他看着自己枯瘦又苍白的手指,这只手上已经染过血,沾过人命——这种事只要狠下心做过第一次,后面再做起来,就会变得很轻松。
季楼不会对自己下杀手,所以季楼只能输给自己。
上一次如此,这一回还是一样。
等季楼真的死掉了。老爷子再无别的希望,哪怕是到时候他明知道事情是自己干的,也只能向自己妥协,把家族交到自己的手上。
这个家,对老爷子来说,胜过一切。胜过他心爱的孙子,胜过他的长子,胜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事。
若非如此,他当初也不可能放弃季乾。
他的季乾,曾经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精致的手绢,仔仔细细把本来就很干净的手指一根根擦了一遍,好像这样能擦掉上面沾过的血,沾过的那些人命。
桌上的电话响了,季文翰看了看擦干净的手,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季明煦父亲破口大骂的声音。
季文翰听了一会,挑挑眉头,挂断电话,调成静音。
至于季明煦,他没觉得有半点愧疚,是那个侄儿自己蠢,甘愿做棋子。他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代替季乾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让自己力捧他上位。
可笑得很,简直痴人说梦。
他的儿子已经被毁了,别人的儿子好与坏,又与他何干?
医院里寂静得很,空气里充满消毒水的气味。
季明煦缓缓睁开眼,嘴唇干到泛白,他偏过头看见旁边的水杯,伸手想要去够,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抬起手。
“妈……”季明煦的声音很哑到几乎听不见,只能用口型说,“妈,我渴。”
坐在床边的季母察觉到季明煦醒了,立刻拿起杯子,一点点喂给季明煦,“慢点喝慢点喝。”
季明煦喝了水,感觉自己精神也好了一点,他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干过的那些荒唐事,觉得好像一场可怕的噩梦。
他现在都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在被二叔利用罢了。一旦出了事,他就是那枚分分钟被抛弃的棋子。
可笑的是,那天他真的以为自己即将要得到一切。
得到昕昕的人,得到长辈的爱重,得到整个季家。
文翰给他编织的一场痴梦,如今他一脚踩空,摔了个粉身碎骨。
第216章 这个家伙……
季明煦想坐起来,季母慢慢搀扶着他,“儿子,好点了吗?”
季明煦坐起来的时候手脚都在剧烈颤抖,下意识就想去拿他的药。
他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再乱吃那种药了。之前苏烨请来的医生说过那种药对神经伤害很大。他清醒过来之后,也知道已经因为药物有些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