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你会喜欢的。”
姜也耷拉着眼,鼻腔里发出哼哼声,他将她翻过来侧身躺着,手伸进被子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背,她果然不哼了。
只还是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双颊和耳廓都像熟透的浆果,乖乖地任他动作。
良久,她百般眷恋,轻声似呓语,“妈,我好想你。”
凌砚低下身,用额头和她相抵,心如刀绞,低声问:“宝贝最近开心吗?”
“开心。”
“有没有想起不开心的事?”
“没有。”
没有就好。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了,他却还是想听她顺着话说。
“以后不喝酒了好吗?”他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背,她柔软的发丝像流水一样穿过指缝。
“好。”
凌砚和衣躺进被窝,把她抱进怀里,低声哄着,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她绵长均匀、带着酒气的呼吸声。
他盯着漆黑的落地窗,毫无睡意,俄顷捞起她的手腕,握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又凑在唇边吻了又吻。
“好想你。”
然后翻身下床,去浴室冲了个很漫长的冷水澡。
*
姜也觉得很神奇。
电视剧里男女主意外睡在一个床上,醒来第一件事是尖叫、互殴,但她没有,她现在非常冷静。
人走到了一个畏惧的临界值,根本不会有多少夸张情绪,她此刻就像一个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医生,正准备找工具给自己缝合伤口。
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睡到了一张床上,但幸好她还穿着昨晚的泳衣,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关系。
攻击没有用,她开始反思,要真正地跨过这个困难,是不是不该徒劳地阻止水往外流,而应该思考如何改变水流的方向?
又一想,是不是因为没有睡过,所以对这场诡异的性赋魅了,如果睡过了呢?
说不定反而解脱了。
而且,就算睡过之后关系变得更加混乱,那也是她主动出击,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溃败的方式,而不是在这种狼狈逃亡之中夹着尾巴,叫苦连天。
头痛。
“难不难受?”
空气中猝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姜也回过神,拥被摇头。
凌砚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递来她唇边。
姜也接过来,很平静地道谢。刚刚醒来,他看起来仍然身姿清隽,头发蓬松,衬衣上有褶皱,解开的两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精致锁骨,全身都透着一股性感慵然。
她没敢对视,下腹有一种奇异的麻痒感升起来。
空气里分泌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赶紧喝完了水,放下杯子,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回去吧。”
“这是我房间。”
“哦。”
姜也掀开被子起身,“那我回去了。”
床头放着她的手机,她顺手拿过,在他略带笑意的目光下,步履生风。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姜也打开手机,看见了二十多通令人窒息的未接来电。
又点进消息浏览了一眼,她一颗心如坠冰窟。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内容一条比一条炸裂
姜也滑动手机屏幕,边走边看,消息来自家族群聊。
姜广林的文字和图片消息足足占了好几屏,内容一条比一条炸裂。
简而言之,表弟姜涛在上体育课时忽然心绞痛后晕厥,送去医院后,经过心脏彩超、造影等一系列检查后,确诊冠心病。
情况比较严重,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尽快开胸,做搭桥手术。
他罗列了医生说的具体项目的费用,搭桥手术林林总总在18万左右。但因为姜涛体重过大,情况比较严重,术后可能会出现并发症,需要做一些辅助装置,费用可能增加到30万元左右。
姜也翻到这里,手指一颤,心里已经有了不祥预感。
停了一下继续翻。
姜广林果然试探着拍了拍她的头像,手机屏幕抖动两下,接着是他噼里啪啦地呻苦情、叹苦经,称自己没了姐姐这个主心骨,现在孩子出事万念俱灰。
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他便谈到ᴊsɢ香火血脉、花费巨大,又说希望姜也不要记恨上次和他的争吵,务必对亲亲表弟施以援手。言辞哀哀,叫人涕泪。
然后又婉转表示不满公司的分配制度,他没拿到应得的分红,无力支付高昂手术费。话末还搬出魏长音来压人,声称“这件事已经取得你爸爸的同意”。
这是刻意矮化姜也的人格,把她当做只需要服从命令的孩子,以令姜广林站在高处,得到一种大家长式的虚妄威慑与凌驾感。
不过是几十条消息,他就把整件事演化出了三个层次。用已故的姜女士点姜也不要忘本、用血脉相连实行道德绑架,再用“父”的化身做家庭资源再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