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愣住,心想:不是,哪儿不够了?
凭江氏在龙青城的地位,江尧随手拿出件什么东西都能顶五个他和倪子骞了,现在竟然还要叫自己助理亲自去选,而且听意思像是要直接送到臣茗去,这就不止是个人之间的人情往来,更像是企业间示好了。
怎么感觉江尧对倪子骞……这么上心呢?
他抱着手里沉甸甸的礼物盒,突然就不是那么高兴了,尽管理智上知道这么想不对,可是情感上,心里却有点泛酸:他是了解自己好友的,倪子骞从高中起就成绩优异,后来去国外上学,又被季崇看重——尽管对方说得倒是轻描淡写,但若不是实在能力突出,依季崇那种商人脾性,又怎么会愿意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来接管臣茗?
这么一想,倪子骞能再吸引到江尧,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了,老板。”
司机将车停下,唤回他的思绪,他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下车,绕过去站在那边等江尧,对方好像是又跟司机交代了几句什么,过了两分钟才下来,见他这样便挑眉:“怎么不高兴了?”
“没不高兴。”
他摇头,两人慢慢地往回走,但他到底还是没憋住,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问旁边神色自如的人:“江尧,你想要和臣茗合作吗?”
江尧被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问懵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试探地回:“你想要我和他合作吗?”
有那么一瞬间,关越想自私地答不要,他后悔今天来这场晚宴了,但是他心下突然明了,即使没有倪子骞,江尧也会遇见更多优秀充满抱负的年轻人,这不是江尧或者倪子骞的问题,是他没能做到这么好,才留不住爱人的目光。
所以他回答:“这怎么能听我的呀?我又不懂这些,我的意思是,你要有合作意愿,我倒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江尧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想些什么,最后道:“暂时还不用,江氏最近没有要进军这个市场的意思。”
“哦,这样。”
他吐出口气,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倚在门边看江尧输入家门密码,两人一前一后进屋,下一秒,他就看见上午曹秘书送来的那套礼服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茶几上。
他想起件事,扯了扯身后江尧的衣袖:“给子骞的礼物不用辛苦曹秘书,我回头叫上陶陶他们一起去挑就好了。”
这下江尧总算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他盯着关越的脸,在后者躲闪的目光里,轻声问道:“越越,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插手你和朋友的事?”
“没有!”关越立刻反驳,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在江尧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视线中,咕哝着说完了后半句,“我的衣服,也是曹秘书选的呀。”
他可以说服自己看着江尧奔向更好的人,只要对方能够为此感到快乐,但这是江尧留给他的美好回忆,他希望永远都是独一份的。
江尧的手指轻微蜷缩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忽然紧攥住关越的手腕,后者抬起头来看他,他听见自己滞涩的声音:“不是曹秘书。”
“……什么?”
“是我送给你的,关越。”他如此讲。
时间好像静止了,关越睁大眼,嘴巴动了几下:“你、你送我,归功给曹秘书干什么?”
江尧这才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奇怪,分明送礼物是个很平常的事情,即使他亲自拿给关越,也谈不上什么暧昧,是他心怀鬼胎,才看什么都觉得别有用心。
“我、我怕你不喜欢,”他也有点结巴,“就没说。”
关越又好气又好笑:“然后你就让人家背锅?我还以为是江总高风亮节,送礼物都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呢。”
“下次不能这样了。”害他还伤心了两分钟,以为自己白努力这么多年,在对方那儿还是和一个刚认识的老板没差。
“要告诉我,江尧,而且不止是我,”他眉眼温和下来,另一只手覆在江尧手背,轻声地说,“不要总是偷偷的,让别人觉得你根本不在乎这些,好吗?”
——即使这话他也没资格说,否则江尧不会作为一桩放不下的心事几乎贯穿他整个青春。
但他总还是要比江尧强一点。
他知道江尧的时候正是对方刚接手江氏那年,也是江尧和江家关系最不好的那一年,当时江氏已经成了烫手山芋,若非江尧一意孤行地要接手这个烂摊子,现在恐怕江氏早就改了姓,不知落在谁手里。
而且江尧刚上任的时候,江氏其实并没立刻起死回生,甚至因为他过于果断干脆的决定而显得更糟糕一些;多年的沉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挽回,也正因如此,执意要将江氏留下的江尧更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