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砚道:“从准备到结束,满打满算留在宋城的时间,只有五天。”
这五天,还要跟随队伍活动,两校学术讨论,以及各项官方活动。
留在宋城五天,能和贺山南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沈书砚听到贺山南低低地叹了一声,妥协道:“行吧,大忙人。”
沈书砚不知道怎么说会让贺山南好受一些,只好顺了顺他的后背。
贺山南倒是跟沈书砚说:“没事,那先去看看老太太,不然你回头又要跑一趟。”
他有情绪,但是将这份情绪很好地隐藏起来,毕竟这也不是沈书砚不想留在宋城,而是现阶段,没有办法。
沈书砚踮脚,侧头,在他耳垂下亲了亲,“再等等,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我都在准备毕业作品了。”
几个月说快挺快的,说慢那也是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过的。
但好声好气地哄他,他还是挺吃这一套的。
最后,贺山南陪沈书砚去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那会儿恰好起来上卫生间,猛然间看到房间里面有两个人,被吓了一跳。
贺山南连忙解释道:“奶奶,是我啊,小南。”
“奶奶,我是书砚,你还记得我吗?”沈书砚谨慎地跟老太太自我介绍。
说实话,看着如今消瘦得不行的老太太,沈书砚很是心疼。
那会儿老太太疼她,又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太,沈书砚觉得跟她相处,没有一点压力。
比她的亲奶奶,对她都要好。
可此时,老太太用疑惑的眼神看看沈书砚,又看看贺山南。
“书砚是谁?”老太太觉得这个名字陌生,还带着点防备地看着沈书砚。
沈书砚心中一颤,老太太不记得她了?
“奶奶,书砚是你的孙媳妇。”贺山南提醒老太太,“点点的妈妈。”
老太太摇摇头,“小南还没娶媳妇啊,而且……小南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你这么高。你有是谁?你冒充小南!”
睡了片刻的功夫,不仅不认识沈书砚,连贺山南都不记得。
老太太呢喃道:“小南还小啊,怎么可能娶媳妇?就知道骗我,跟铭川的爸爸一样,只知道骗我……”
老太太忘记要去卫生间的事情,重新回到床上,像是想起了某些事情。
听闻,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会记得过去的人生中,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而老太太此时记得深的,便是当年的一片真心错付。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老太太闭着眼的时候,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有些伤痛是可以持续一生的,哪怕疾病缠身,年少不可得之物,终究会困扰一生。
沈书砚心里怅然,老太太不记得她。
两人从病房里面出来,贺山南安慰她:“你要这样想,老太太只是平等地不记得每一个人,又平等地将每一个人都弄错。”
相比较沈书砚的紧张担心和心疼,贺山南在经历过老太太将他认成陌生人,护工,沈烨,周尤,甚至是他父亲贺铭川之后,对这件事已经看得太开了。
“真的,治不好吗?”沈书砚以前身边没有得这种病的长辈,所以对这个病了解得不多。
但看着老太太记忆混乱的样子,就很焦心。
贺山南摇摇头,“目前只能控制,她现在还能记得我们的名字,要是等到以后,可能连我们的名字都会忘记。甚至,把她自己也忘了。”
沈书砚张张嘴,就是猛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贺山南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其实老太太能够醒过来,已经很好了。”
沈书砚点头,好像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我这两天抽空多来看看奶奶。”
“嗯。”贺山南应下,“那现在先回白象居。”
“点点也在白象居吗,还是在贺宅?”
“听你这个语气,是贺予执在哪儿,你就去哪儿,嗯?”
沈书砚觉得贺山南可太会吃味了,她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平时工作忙,没时间照顾点点,所以就把他放在贺宅啊。”
“那没有,多忙我都自己带的。”贺山南倒是有几分邀功的意味在。
的确很忙,但会赶在贺予执睡觉之前回白象居,给他讲那么一点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不想听,就听他公司的一些项目。
实在是要出差了,他才会把贺予执暂时放到贺宅去。
虽然父子俩三五不时地辩论一下,但感情怎么说,也是促进了一些的。
沈书砚道:“那我去验收一下成果。”
贺山南想单独跟沈书砚待一会儿的想法破灭。
她现在有太多要牵挂的人,忙得很。
时间当然不可能只分给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