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赶忙领我们出门,小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小余娘。
本以为她会点头,可她这次没有说话,弄得我格外忐忑。
难道真的是我?
没往远处去,村长带着我们回了棺材铺。
刚到门口,他往对面的窗户看去。
我顺着视线往那边看,头皮骤然发炸,窗户里挂着一人,脚尖朝下,没有穿鞋。
进了里屋,顺着脚尖往上看,那人脑袋歪在一边,头发盖住了脸,看不清样子,但是身上那件衣服,我认得。
这不是赵水姨吗?沉河那晚她站在窗前,笑得开心极了。
姥姥问我,有她吗?
我沉思一下,点点头说道,“得算上她。”
她没言语,拉了把椅子把人放下来,往赵水额头上贴了个符篆,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黑瓷瓶。
一开盖子就散出难以忍受的臭气,手指往里扣了一下,鲜红黏稠的液体,像是血糊。
她伸手把它抹在那人的天灵盖和脑门,然后对我说,“你要记住,这个黑瓷瓶是黑狗血,是镇尸除祟用的。”
“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学画符篆,之前的书你多温习,该背的一定要背好。”
然后她又告诉我了一些,关于五帝钱,黑驴蹄,水牛角,桃木钉和桃木牌的用途。
一件一件,一字一句说得详细清楚。
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可我却不敢多想,把心思都放在姥姥的话里。
半刻钟后,她让村长找几个人专门去铺子抬棺材,然后才又让村长带着去下一家。
这家不在村西,路有点远,身后也是乱糟糟,不用看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些村里的人从孙老三家出来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大约十几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姥姥没动怒,村长也心不在焉,没人管就这么跟了一路。
直到看见树瘤,我才溘然发现下一家就在村长家隔壁。
树瘤挂在门上,直接把横批给斩断,“五福临门”四个大字,只剩下临门。
树瘤又像一个人头,所以凭空变成了人头临门,实在阴翳。
不由得打了激灵,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第33章 心乱如麻
村长咽了口吐沫,使劲了把劲才把大门推开。
刚露个窄缝,一阵阴风忽地一下从里面吹了出来,无比瘆人。
这次刚到院子中央,村长就不再走了。
他说自己心脏不舒服需要透透气,又告诉姥姥,人在后院,他在这儿等着,好了叫他一声再去下一家。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走了过去,刚绕到后院就呆住了。
这人背对着我们跪在地上,四周鲜红一大片。
头低着,双眼布满血丝,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但没有任何痕迹,像是被人直接吓死的。
往他身下一瞧,才发现他跪的位置撒满了钉子,好几个已经穿透膝盖。
这个人我并不认识,是不是那晚的人也不确定。
我告诉姥姥,她把村长硬拖了进来,问他能不能确定这人就是沉河那晚的人。
村长立马点头,告诉她就是这个人出的主意。
姥姥面色一沉,忽地把姥爷拉到一旁说话。
我惶惶然,感觉自己从头冷到脚。
“苏禾,你……”村长欲言又止,绷着嘴皮寻思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一般,又接上了刚才的话,“苏禾,我对你还好吧,你能不能放过我。沉河那晚我陪你婶子去看病了不在家。我……”
村长是在求我放过他?
我蒙了,脑子嗡声作响,心乱如麻。
不多时,姥姥处理完毕,让村长继续带路。
还没等出门,就听见门外乱作一团,话里话外都是说人肯定是我克的,还得想办法除了我。
姥姥一个箭步窜到门口,咣当一声把门推开,冷眼扫了一圈,沉声道:“上次让禾禾死的人都死了,怎么你们也不想活?”
所有人吓噤了声,抄着手把脸撇到一边,没敢再言语。
村长摆了摆手,让他们赶快散了。
等他们都走了,村长才把我们往最后一家领。
可刚过他家就停住了,他抬起胳膊往门上一指,脸色惨白惨白的。
“老余家?”姥姥冷哼了一声,反问他:“昨晚你死了两个邻居,你没听到什么?”
村长整个人都傻住了,急忙和我们解释,昨晚从孙老三家回去都快吓死了,睡觉的时候都蒙着头,怎么可能听到声音。
“那你媳妇也没听到?”
他又赶忙说,昨天我们从他家一走,他媳妇就回娘家去了。
话说到这儿,他快要浑浊的眼珠子蓄满了水,激动地对姥姥说,让她一定要想想办法。
这么多人命,他实在没办法交代。
姥姥没搭理他,直接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