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直接就乐了,她松开了孙老三,转头和村长说,人醒了就帮到这儿了,领魂鸡的事找出马。
至于小余,让村长过几天开个大会,各家各户都出把力,帮忙看顾着点。
村长连忙问孙老三怎么办,姥姥直接摆了摆手,带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小声问姥姥,孙老三会死吗?
姥姥告诉我,“你姥爷是铁卦仙,祖祖辈辈吃这碗饭的,他说这人会死,就一定会死。除非有人搭救。”
我不由得多看了姥爷几眼。
姥爷笑着告诉我,人的生休死旺都会写在脸上,有没有事一看就知,没姥姥说的神道,只要得要领,我也能看懂了。
等我学会了苏家的家学,如果还想学清氏铁卦,他也传授给我。
我自然是欣喜,连忙点头,可姥姥却不以为然。
她说太姥爷这一辈子,起卦三千九,从未失手。苏家的本领学会了,哪还能用上你家那点东西。
姥姥这么说,姥爷也不恼,眼里都是对太姥爷的尊敬,连着夸了好几句,最后一定要我把苏家的本事都学好。
说我是有祖师爷喂饭的人就更要端好这碗饭。
这话太重了,我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天赋。
脑里正苟着芡,转眼就到了家。
一进了家门,姥姥就赶我睡觉,给院子又布置了一下。
我看着墙四周围的糯米朱砂和满屋檐下的铜铃,心里有些发怵。
不知道是不是娃娃不在身边,这身上处处不得劲,肩膀格外酸痛,脖子都要断了,像是身上一直背着一个人。
总之,太累了。
我进了屋就栽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没多久,我就慌了。
一睁眼,我被人搂在怀里,他附在我耳边吃味地问我去哪儿了。
那语气像是许久不见丈夫的深闺怨妇,而这声音不正是梦里和我结婚的那个刘家少爷。
我艰难地挣脱出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抬头去看那张脸。
明明已经死透了,却是被人画出还活着的错觉,看起来实在太不舒服了。
这次见他眼窝更加深了,脸颊也凹了下去,虚弱得像一张纸,风一吹就跑了。
但是那双狐狸眼露着精光,看得我心慌。
我怎么会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难道梦断了几天,都还能继续?
如果不是刘少爷的脸虚弱的风吹就散,我一定以为这个梦被按下了暂停键。
现在想来,怕是陈七这群人又动了什么手段,强行把我拉回去。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站在前方的陈七,他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微眯着眼睛,时不时舔下牙齿,阴恻恻地笑着。
瞬间心底一紧,我人蔫吧起来。
怕是我张牙舞爪,人家也以为我是奶猫呲牙。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一声尖细的女音像一把钢刀直接插入了我的耳朵。
“拜。”
仪式开始了,是孔婆开了口。
我心里害怕,但人不敢哆嗦,强打精神头让自己绷直。
只要我不弯腰,这天地就拜不了。如果有人来压住我,我就立马趴在地上。
只是陈七突然伸手弹了下红木盘,忽地盘上就站起一个小纸人。
唇红齿白,弯着眼睛,活脱脱一个胖娃娃。
小人自己从盘子里跳了下来,朝着我就走了过来,跑到近前,双腿一蹦就贴在我身上。
只觉后背一沉,整个身体僵直动弹不得。
陈七微微一勾,我后背像是背上了千斤重石,不得已弯下了腰。
他又勾了勾手,又不受控制得挺直了腰板。
这纸人有问题!
“再拜!”
三次之后是不是就礼成?
我咬着牙使劲绷直着身体,想把控制我的力量顶回去。
但还是被压了下去。
我额头满是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上,除了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三拜!”
孔三姑的声音瞬间让我心如死灰,眼看着自己又把腰缓缓地弯了下去。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一股冰凉从锁骨瞬间钻进了我的四肢。
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顿时睁开了眼。
终于醒了!
我长吁一口气,心咚咚咚要跳出嗓子眼,身上还有分不清现实的虚无感。
刚刚最后一拜,算不算?这个问题像是藤蔓缠绕在我脑中。
我瞪着眼睛盯着天棚,看看又睡了过去。
但睡了多久,就又做了多久的梦。
梦一开始,小余娘压在我身上问我为什么不帮她,难道也看上了那些钱?
不等我解释,孙老三一把推开了她,抓着我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
后来人越来越多,王家婶子,杜小娟,太姥爷,最后甚至还出现了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