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顾得上这些,往姥姥身后一躲,把我往旁边一推,愣是把我挤了出来。
姥姥回过头给村长了一记眼刀,丝毫不掩心里的鄙夷。
村长满是褶皱的黑脸上多了几分暗红,清了几下嗓子,直了直腰。
但还是在姥姥身后,不肯再往前。
我这才看见整个院子血气冲天,尸骸遍地。
满地的鸡鸭,大多数都是被咬断了喉咙的,偶尔几只剩了空壳,内脏全都掏空。
但那些咬断了喉咙的看起来不太一样,太干瘪了。
皮毛紧贴皮,眼睛往外鼓,像是被吸干了血。
我双手冒着冷汗,使劲攥起了拳头,脚下虚浮,有些踉跄,整个人被吓得不轻。
谁还能看出来眼前是一个平常农户的院子,这明明是日宰千百的屠宰场。
没在前院过多停留,王雷带着我们往主屋后面去,我攥着衣角,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
墙上,篱笆上,柴火堆上到处都是鸡毛,鸭毛和血。
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顺着墙面往下淌。
王雷突然顿住脚步,嗷的一嗓子不要命地往前冲,吓得村长几人赶快拽住他。
我伸头一看,刹时脑袋一嗡,一片空白。
前面不远处,王家婶子背对着我们,双手往嘴里不停地塞。周围一片狼藉,不远处更是散落了一双粉白色的旅游鞋,一左一右倒扣着。
我们往前迈了几步,才发现她身下有一个人,她正坐在那人的大腿上,双手在其小腹位置一下一下地掏。
啊——
王雷瞬间蹿了出去,村长和其他几个人咬着牙把他拦了下来。
他拼命的挣脱,嘴里嗷嗷地哭喊着,眼泪和穿了线的珠子一般。
前面的王婶像是听见了声音,人忽地不动了,僵直地坐起身子,缓缓地扭过头。
她一脸的污血,嘴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她在看谁,蓦地嘴角往后咧。
她在笑!
我在强忍着惊恐,指尖捏的泛白。
“造孽啊!造孽啊!”
王叔咚地一声跪在我身后,人打着哆嗦,毫无血色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我控制不住的打了个颤,尽量不让自己抖成筛子,挪动着碎步紧跟在姥姥身后。
姥姥面色一沉,小声说了句不好,便把箱子甩给了我,掀开盖子伸手摸出了些东西塞在兜里。
她上下来回打量院子,我也跟着瞧,这才发现院子周围竟然都站满了人。
挤不进来的竟然跑到隔壁家的院子里,踩着凳子像看马戏一样。
个个交头接耳,就算是害怕,那眼里也闪着精光。
我侧着耳听他们小声的议论,说是王家这事纯属报应。
第11章 初进王家
前几天在山上,王叔他们打死了一条蛇,还端了一窝蛇蛋。
到家后直接下了锅,给他儿媳妇补身,盼着给他们老王家生个大胖小子。
有人还附和说看过那蛇,有两个成年男子的胳膊那么粗,已经要成蟒。
现在算来正好是七天,怕是蛇来索命。
村里的事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用不上第二天保证传遍全村。
我愣怔着,一个尖细的女声在人群中突兀地来了一嘴,“我说,你们难道没想到别的吗?”
一听这话,刚刚还嘁嘁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这个女人是住我们家对门的赵水姨,她长得好看,眉眼间风情万种,一辈子就想嫁个有钱人,结果三等四等的,年纪大了,好在生活过得还挺滋润。
她夹着嗓子说,“一个个记性真不好,十年前,苏禾出事第二天,苏婆可是赶着驴车挨家挨户的敲丧锣,你们忘了?”
“她敲的时候可说了,人在做鬼在看,十年之内必遭报应。”
“如果我没记错,今年刚好第十年!”
这话如瓷瓶砸地,掷地有声,一时间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我可听说那晚上老王他家出力可最多。
人群中又有一个人开了口,“对对对,老王婆之前逢人就吹,他老板那天晚上推的车,还说她掐了苏禾一把。”
我心头一窒,太阳穴一股一股地跳着,用手摁也摁不住。
可周围的人叽喳了几句,就静了下来,脸色苍白地往后躲。
就在此时,王家婶子动了,那双眸子泛着幽绿,阴鸷地往前看,不住地嘶嘶吐舌。
手里的内脏被她撇在一边,挺直身体,双脚咚咚地拍打在地面上。
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认真辨别一下,好像是在说“过来”。
她是在叫我吗?
我试探着往左挪了几步,可她的上身缓缓地扭了过来,脖子上的铁链被扯得叮当直响,脖子也被勒得发红,看起来要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