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睛斜靠在墙上,手里拿着叠好的毛巾,身边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眼底乌青,头顶发油,淡粉色的唇也起了皮,怕是我昏迷了多久,她就照顾了我多久。
我眼眶子发热,可身上脱力,动弹不得,想张嘴却发现嗓子疼得说不出来话。
宋久睡得很轻,眼球在眼皮底下来回转动,忽地瞪开了双眼,她的胸口上下起伏。
眼睛聚焦后,她发现我已经清醒并看着她。
勾勾唇,她笑得很虚弱,有气无力地开了口,“你可终于醒了。”
不等我点头,她伸手覆在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终于退烧了。”
原来我病了,这病可真重,竟然像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我两眼茫然,头也沉沉如水泥灌注,但心里又急迫不可耐地想知道一些事。
宋久将我扶起来,把枕头垫在我的腰上,又递给了我一杯水。
三两口下肚,嗓子的疼痛缓了些。
我试着开口,声音难听无比,如漏风的风匣子,“盖……”
“盖上了。”
“那雨……”
“停了。”
“那棺……”
“你成功了。”
宋久平静地看着我,把我急于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棺镇压之后,天就晴了。
第87章 苏禾啊,你可太弱了
田伯一合计就带着人赶来学校看看,一到学校门口,发现地上落了一地铜铃,就没敢推开大门进去看看。
除祟镇煞的事,他们虽然不懂,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铜铃掉一地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怕送死,不如在外面等着。
没多时,他们就看见宋久把我从里面背了出来,并告诉他们基本解决了,但是要想再保三十年太平,就得先把我弄醒。
之后的一个礼拜,我一直在发烧,宋久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田伯带着村民送来了一波一波的吃食,又找了大夫给我瞧病。
吊水吃药都没有效果,实在没办法又问了青朔,才知道我是虚耗太多才发的烧,日日灌姜水等醒就行。
至于那棺一直都没有出问题。
“河道呢?”
我蹙着眉头,仍有些不放心。
“正在改呢。还是按照你太姥爷的方向改的。”
“等你能下地了,你再想想怎么把地面的符给恢复了,这事算是彻底解决了。”
直到这儿,心里所有的大石才终于都落了下去。
我可算办成了一件事了,心中孕育着开心,可下一瞬眼睛就暗了。
我想起宋久救我之前的话,“你凭什么做好人。”
慌乱地垂下眼皮,不敢再去看她,屋子里顿时变得沉寂无声。
半晌,她带着哭腔哆嗦地开口,“你以后……”
抬起头,我看着满眼是泪的她,心被揪得生疼,可我无话可说,等着她把火发泄出来。
“也是我该道歉的,我没信任你。”
这话让我脊背一僵,完全没想到她会先向我道歉,我以为她会臭骂我一顿,说我自作主张,又或者说我把仇恨抛之脑后,说我小孩性子之类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却怪自己没信任我,但这不怪她啊,我本身也不值得信任。
我摇摇头,“是我不值得信任,我不想拖累你。”
“苏禾,你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但是你要记得一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就算为了奶奶!”
我把头埋更低了,她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屋子。
没多时,她端了碗粥进来,脸上一扫阴郁,笑着让我快吃。
我一愣,又当即缓神,伸手把碗接了过来。
这篇就这么翻过去了。
宋久看我吃了几口,又继续和我交代,声音清冷,语气不疾不徐,亦如我认识她的那天一样。
“你昏睡的这几天,我和田伯谈过。他说二十八年前苏大先生解决这件事之后,嘱咐过他们,一旦出现问题,再来找他。”
“之后一直一帆风顺,村里开始富裕起来,也没什么事再需要找苏家办,所以十七年前发生什么事,他并不知道。”
这么说一开始它就不是个线索。
我顿时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伸手扶住额头,不死心的说,“田伯这人说话做事水份太大,一开始就不信任我们,所有的事情都藏着掖着,或许他现在还是不肯定说实话呢。”
宋久沉吟片刻,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可这他有什么可藏的呢?”
我也知道是这么理,但就是不甘心。
我不甘心几乎丢了命,也没换到任何的信息。
我不甘心明明找到了认识苏家的人,却被一句我不知道给打发了。
我真的不甘心啊!
一时之间,气血翻涌,脑袋里的神经弹跳不已,我两眼一黑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