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抬眼,瞧见浴室门紧闭。
*
再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炫目的日光灼着她眼皮,周璟合着眼翻身,头埋进枕头里,睡衣沿着肩头向下滑,玉白的肩头几道交错红痕。
闻到枕头上不属于她的味道,她才转醒,睁开红肿的眼皮。
不知不觉,她已在大床上滚过几个来回,落到池商序昨晚躺的那边。新换的床单上是干燥清洁的香气,他早就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
抬眼,挂钟上时间是中午十二点过七分。
她猛地坐了起来,浑身不适酸痛,又惨呼一声,重重倒回床上。
门外,陈姨拦下匆匆忙忙上楼的人。
“五小姐。”
池卓然穿宽大衬衫工装裤,脚踩一双皮靴,登登登上楼,手里拎着个巨大的袋子,抬头和她打招呼:“陈姨,我找二哥。”
“二爷出去了。”
“那我找二嫂。”
这一家里,池卓然最是随和好说话,陈姨赶紧把她拉到四楼,小声说:“周小姐还睡着呢,您吃过午饭后再见吧。”
“还睡着?”池卓然看了看屋外大亮的天色,正午日头高挂着,热得不像二月,她刚从外头回来,热得鼻尖沁汗,随意用手背一抹:“二哥都不叫她的么?”
这家里的小辈有哪个不怕池商序?他一冷脸,都要吓个半死。他说白天不许睡过九点钟,她就算是八点才睡,累得要死都要九点之前爬起来。
这个二嫂还真是特别。
小仪在她身后擦花瓶,小声地打着哈欠。
陈姨说:“大概是换了床睡不着,昨晚快天亮才睡下,也该让周小姐好好歇歇呢。”
当然,她没提二爷半夜叫人起来换床单的事。也没提她离开房间前听到的那一声压抑痛吟。
今早更是骇人。
连地毯都被扔出来了。
她想了想,只觉得头痛欲裂。
二爷带她在家里住几日,她怕是要少活好几天。
“唔……”池卓然点了点下巴:“好吧,那我午饭后再来。”
说完,又拎着她手里那不知装了什么的沉甸甸袋子下楼,一转身,碰上上楼的池商序。
她那如煞神般凶恶冷漠的二哥在家中也穿整套西服,打领带,扣子系到最后一颗。如冬日湖里打捞上的一块冰,沁透丝丝的凉意。
池卓然下楼,他上楼,视线碰上。池卓然下意识并腿站好,规规矩矩喊:“二哥。”
“嗯。”他停下,手里拎了个小纸袋,垂在身侧,半遮半掩,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去哪?”
“给二嫂送礼物,她还睡着。”池卓然说着,视线游移,瞧见他喉结旁那颗痣。
一抹圆圆的红痕,很浅,覆盖在那颗痣的上方。
奇怪,香港这个季节有蚊子么?
“等她醒,午饭后再见你。”池商序向上走,卓然一边应着“好”,一边向下,和他擦肩而过。
视线落到他手上,她骇然。
虎口一道明显齿痕,像是被小兽发狠咬过,红得明显。
第66章 约法三章,一章一亿
房间门打开,池商序推门进入。
清晨时通过一次风,房间内充满干燥清洁的气息。日光暖融融,周璟呆坐在大床中央。
听见开门声,她转过身来。
被子半掩住她白皙的腿,与他对视两秒后,她向后仰,栽进被子里,罩住了头。
黑暗中,她一阵阵咬牙。
手臂酸痛,其他地方也酸痛,她瞧见池商序那张俊脸,修长的指骨,便想到他昨晚是如何不用真枪实弹便能使她数次缴械投降。
魂魄黏成一团,逃离这副昏沉的躯壳,她被强行撕扯回现实。
的确足够醒神。
被子一角被掀开,床头小柜上放一管药膏,他坐在床边椅子上看她:“不饿?还不起来。”
她视线游移,落在池商序逆着光的侧脸。高鼻深目,眸色沉沉,黑发一丝不苟梳起,衬衫依旧系到最后一颗,充满冷欲。
见鬼,她看到他,总控制不住想到昨晚。
她手指穿入黑发中,随他牙齿轻合,她唇颤。
“序哥哥……”
我丢!
深吸一口气,周璟觉得自己真的需要静静。
成年男女各取所需,昨夜是她要求,池商序不拒绝,所以她今日也不会忸怩,但……
今后该如何相处?
池商序不知道她心中弯弯绕绕、百八十种想法,将床头药膏拿起,开口:“我买了药,涂一些。”
说完,作势要掀她被子,周璟一个激灵压下被角:“做乜嘢?”
她大约是很有语言天赋的,这句粤语讲得字正腔圆,让池商序都惊讶了一瞬。
他解释:“昨晚我没轻重,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没有伤。”她抗争,压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