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微的吻落在他的肩头,姿态雅静柔顺,言语婉转,像是在委屈的讨怜。
他嗔道:“陛下真龙天子,金尊玉贵。臣不过寻常燕雀,而非凤凰,在帝王家盘旋不去,流连于陛下身侧,多的是人嫌臣贪慕虚荣,野心勃勃,觊觎陛下呢。”
楚明瑱当真是极为潇洒桀骜的人物。他单手抱着压在他膝上的美人,微微向前带,然后掌心拢起,握住他的后颈,好似攥住小燕柔软的翅膀。
“小燕爱美色,朕偏有好姿容。”
帝王散乱的鬓发垂下,眼眸深邃,在燕知微耳侧吐息,那近乎凛冽的美貌,令人目眩神迷。
“迷恋于朕,觊觎于朕,有什么好责怪的?”
“朕恕你无罪。”
燕知微抚摸他的腰际,都被宽恕无罪,这无疑是允许他得寸进尺的信号。
“臣恋慕陛下姿容,这般浅薄,痴迷声色,陛下当真宽恕?”
紫衣美人的唇贴在楚明瑱修长的侧颈上,耳语道:“臣此举,可是毫无对陛下的敬畏,如此姿态放浪,毫不端正,恣意引诱,沉迷欢情……您当真恕臣无罪么?”
帝王笑道:“何罪之有?”
楚明瑱或许是太过桀骜自信。他不觉得自家小燕的亲近是一种侵蚀,他将其当做美人对英雄的膜拜,当做妻对夫君的情痴。
他更不明白的是,从七年前开始,他的骨髓就在被软化,意志被浸透,每一寸渡过的光阴都在被侵占,直到不留一丝缝隙。
这些都如润物无声的微雨,让杂乱的野草潜滋暗长。直到某一日,荒野上心火燎原。
楚明瑱的生活被大片地填补着,每一点习惯都经过长年累月的培养,直到他落入这张被燕知微温柔织密的网,毫无挣扎,甚至从未想过异常。一切合该是这样。
帝王没有觉得异常,还觉得是他在捕获小燕,断他自由,绝他理想,甚至心存愧疚与迟疑。
“臣有罪。”燕知微轻轻啄吻着君王耸起的肩胛。唇是温热的,好似燎灼,他垂眸笑了,“罪在,勾引主公,冒犯君上……”
最初是为了保住性命,然后是为了享受荣华。
燕知微当年对燕王殿下用了太多心思,钓天家君子失控,给失路之人家乡,营造出近乎幻梦的暧昧迷离。
他早就明牌,就是钓他,引诱他,让他疯狂。天潢贵胄,看似是猎人,实则最适合当他的猎物。
如今,他遭受如此猛烈的反噬,逃不掉皇权的捕获,不得不为宠妃,皆是当初的因果。
“但是……纵有过错,死不悔改。”
燕知微吻上他后心处一道淡色的伤疤,他不觉当初几乎贯穿这具肉体的伤疤狰狞,这是皇帝纵横捭阖,血战黄沙的勋章。
燕知微眼眸朦胧,凝视着侧头看他的男人,近乎迷离道:“陛下真美,臣……”
楚明瑱眼睛里已经黑透了,他赤着强劲的上身,玄色衣衫松散,一扯就能落地。他身躯本就流畅完美,又被他逐一吻遍,实在被撩的太过火。
他们竟是此时还以君臣相称,却极尽荒唐悖乱。
帝王漫不经心地把长发从后背撩到前方,挡住锁骨。
他的肩膀向后舒展时,脊骨那一道美人沟,更是在晨光下泛着皎白光泽。致命的诱惑。
“朕的好燕相,若是迷恋朕,应该如何伺候?”
“当然是,听凭陛下吩咐。”燕知微轻轻舐过指尖,红唇湿润,眼眸潋滟。无言的暗示。
楚明瑱一笑,反手捞住伏在他背上的紫衣美人,扯到身前。他们身体交叠,拥抱着向下倒去。
火。大火。什么在荒野燎原。
不知过去多久,楚明瑱伸出五指,攥住燕知微丝绸的紫衣,将其揉皱,沙哑着嗓音问他,“还记得那道伤吗?”
“记得。”燕知微有些恼地阖着眼睛,眼睫颤着,委委屈屈道,“臣不想提。”
“……朕最接近死亡的时候,应当是在荆州城外……”楚明瑱平息了略显紊乱的喘,才绵长吐息,似乎是在潮水中思及过去。
方才,他被小燕如羽毛的吻,亲的早已愈合的伤口微微发痒,好似还有刀刃穿体的幻痛。
燕知微恼了,咬他的锁骨,道,“知微不美吗,不好看吗?偏偏提这些……煞风景,陛下好坏。”
“……好好好,不提。”
小燕若是发起疯来,楚明瑱可受不住,嘶了一声,无奈笑道。
燕知微咬着唇,半晌,又问他,道:“您怎么想起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