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刺目的灯光忽然从远处亮了起来。
在陆言冲到那人跟前时,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也抬起了头。
陆言所有动作仿佛被冰封,停在了这个人面前。
头发凌乱得像鸟窝,脸色憔悴瘦得快要脱相,一双眼睛里全是眼泪,被堵住了嘴巴唔唔唔发狂的不住挣扎蠕动,毫无半点形象可言的……
周同尘。
“怎么是你?”也赶了上来的林助理诧异出声。
“唔唔……唔唔唔——”
周同尘的眼泪流得更多了,眼睛瞪得吓人,那表情甚至可以说是狰狞。
“这么没用,绑人还反被绑了,现在知道怕了?哭有什么用?”林助理说着,甚至松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陆时没事了。
太好了,他真怕陆时出什么事,他老板会直接疯掉。
“唔唔唔唔唔——”
“求饶的话回去慢慢和警察说呗!”林助理上前一步,“陆总,这个人交给我处理,您先在旁边休息一……”
陆言忽然上前,一把扯掉了堵在周同尘嘴巴里的破布。
“快……快去阻止……”
周同尘嘶哑着,话还没说完,却被陆言忽然暴怒着重重一脚踹翻在地。
紧跟着,陆言死死的看向对面那灯光亮起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要吃人。
不知道陆时从哪里弄来的灯,悬挂在大楼九层正中心外墙壁上,照得他那里一片柔亮。
就是那栋刚才陆言和林助理去过的楼。
但陆时不在他们以为的七楼,而是同样在九楼。
也是和这栋楼的九楼一样,整层都很空旷,现在有灯照亮,更是一眼就能看清所有。
青年浑身干干净净,连头发丝都没有太过凌乱,穿着一身黑,慵懒的坐在唯一一把沙发椅上。
沙发椅表面是红色绒面,扶手和椅腿都是金色的,看上去华丽又贵气,在这个烂尾楼里简直格格不入。
但是和青年的气质相称极了。
他翘着一条腿慵懒的坐着,靠在椅背上,深红的椅背衬得他发丝更加乌黑,冷白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他一手松松的搭着一边的沙发椅扶手,一手却拿着一支高脚杯,杯里酒红色的液体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转动指尖而轻轻晃着。
“阿时——”
陆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好几步。
这些楼都没封窗和门,每一层每一间房基本上就是毫无遮拦,一个不慎就能从边缘掉下去。
他却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仿佛只是想离陆时更近些。
双方正好是相对的位置,直线距离看起来似乎很近,毕竟他连那人嘴角噙着的笑都能看得那么清楚。
但其实又隔着那么远。
他就算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也得跑好大一段路才能到他身边。
“你没事就好。”他望着对面那人,说道,“就在那里等着,哥哥来接你。”
“呵……”
陆时轻笑。
“你可真够让人恶心的。”
陆言脸上没有半分愠怒,“嗯,阿时怎么想都可以,哪怕就是想弄死哥哥也可以的。所以,乖乖别动,就在那里等着好吗?”
林助理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他们老板会在发抖?
明明疼成那样都能面不改色狂奔几层楼的人,现在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安然无恙,不是应该更放松才对吗?
而且他老板也不是这么磨磨唧唧的性格啊。
按照他的脾气,这种时候他应该早就转身冲下楼去抓陆时了,怎么现在却站在这里和他说这些废话?
“好啊~~”
陆时粲然一笑,那眼神却明晃晃带着恶意。
“如果你来得及的话。”
他朝陆言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然后仰头一口喝下。
当啷——
酒杯被随意摔在地上摔成粉碎,那人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造型酷炫的打火机。
方正的打火机在那修长的指尖不住旋转挪动,让人眼花缭乱间,‘嚓’一声轻响,火苗便在那人指尖跳跃了出来。
“不要!阿时!不要!我错了,哥哥错了,你想怎样都好!你听话,乖乖的,不要动!”
陆时一手玩着烧着火苗的打火机,一手撑住了下巴,偏着头朝大惊失色的陆言微笑。
“你们这些人,永远都说着知错了,却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甚至带着笑意。
然而一股阴森森的凉薄意味却弥散开来,让人只觉不寒而栗。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厌恶我,讨厌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我不烦你,不出现在你面前恶心你,再也不会了,阿…陆时,你给我一个机会。”
陆言甚至跪下了。
那双眼里满是惊怒,惶然,还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