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云芝瘪了瘪嘴,像是要哭出来。
蔚姝安慰的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我在你眼中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是。”
云芝笑了。
蔚姝问车夫:“你怎知我在这里?”
车夫眼睛里都是喜色的光:“天不亮那会儿有位公子给了小的一锭银子,让小的先去尚书府接一位叫云芝的姑娘,再与云芝姑娘一道来城外的寺庙接姑娘您。”
马车缓缓行驶,比来时温九驾马车要慢许多。
云芝好奇的问:“小姐,你可知是谁让车夫来接我们的吗?”
蔚姝垂眸细想,抿了抿唇畔道:“应该是宴世子罢。”
知道她在这里的只有温九与季宴书,温九身上没有银子,那便只剩下季宴书了。
她想起僧人转交给她的信,从袖中取出打开,云芝好奇的看了一眼,瞳孔逐渐放大:“小姐,宴世子什么意思?他竟然想等小姐入宫后在小姐身边安插眼线?!”
蔚姝叠好信纸拢在袖中,十指微微蜷紧。
季宴书想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若她在宫中遇到难事,他可想法子进宫帮她,可宫里都是谢狗的人,若是被他发现她身边有季宴书的人,难保谢狗不会为难旁人。
回到绯月阁,蔚姝看了一眼前院拐角:“云芝,温九回来了吗?”
云芝摇头:“奴婢还没去后院,不知。”
蔚姝犹豫了一下,先回房给季宴书回了一封信交给云芝:“你交到岑时手中,让他转交宴世子,告诉他不必回信。”
云芝重重点头:“奴婢记下了。”
云芝离开后,蔚姝去往后院,昨日下过一场雨,地上积了不少水,她绕过积水走到罩房前轻轻叩门:“温九,你在吗?”
许久,不见回声。
蔚姝蜷了蜷手指,抬手推门而入,房中干净简单到一览无余。
温九不在。
她黯然垂眸,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
巡监司内。
东冶从外面快步进来,对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恭声道:“主子,蔚小姐已安全回府。”
机要阁内光线昏暗,灯烛灼灼,将男人半张昳丽俊美的容颜映在明处,狭长的眼尾上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冽。
“她可看过季宴书留下的书信?”
冰冷清寒的声音漫不经心,让人背脊发寒。
东冶低下头,脊背绷紧:“看过了。”
谢秉安翻看着手中文书,冷俊的眉峰凝着阴翳的烦躁,不过一息又丢掉文书,端起玉盏,指腹细细碾磨盏的边缘。
“接着说。”
东冶硬着头皮,将怀中信封递交过去:“蔚小姐给宴世子回了一封信,锦衣卫偷偷截取后抄了一份交给奴才。”
玉盏破碎,从指缝中掉落。
东冶吓得赶忙递过锦帕,谢秉安接过巾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浸了凉意的凤眸斜乜了眼信封,薄唇启开:“拆了,念给我听。”
东冶:……
这差事他是真不想干。
他咬紧牙关,赴死般的拆开信函,看了眼书信上的内容,身子猛地一抖。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谢秉安凉凉抬眸:“念。”
东冶深吸一口气:“承蒙宴世子善心,小女蔚氏不胜惶恐,此计诸多风险,谢、谢、谢……”
他冷汗直冒,悄悄觑了眼自家主子,不巧正对上主子漆黑阴戾的凤眸,登时吓得跪在地上:“主子,要不您自己看吧?奴才实在是读、读不出口。”
谢秉安丢掉锦帕,搭着眼皮,冷漠起唇:“继续。”
东冶:……
他咬了咬牙,无奈续道:“谢、谢秉安手眼通天,心、心、狠手辣,诡、诡诈多端,若他察觉,将牵累更多无辜之人,诸不具伸,望君慎重,莫要在小女身上多费心神。”
一封信读完,东冶后背也被冷汗浸透。
他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主子,却见主子勾着唇笑,阴翳的凤眸里却毫无笑意,唯有一片晕开的、浓不见底的森寒冷意。
谢秉安屈指轻叩桌面:“若宫中没有掌印,她是不是就敢与季宴书私奔了?”
东冶额头直冒冷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回答主子这个问题。
外面进来一名小太监,正是那日支走蔚姝的小太监,他恭敬道:“主子,郑公公来了,在外面候着,想要见您。”
谢秉安手指轻抬,东冶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信塞进袖中,与小太监一前一后离开机要阁,他在外面碰见朝里走的郑察时,朝他撇来一抹感激的笑意。
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