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芙萝的脸隐匿在暗色中,五官轮廓阴影重重,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狰狞,她幽幽问:“你想不想知道你娘埋在哪里?”
蔚姝双手微紧:“你知道?”
蔚芙萝微扬着下额,冷笑:“爹互换我们户籍生辰的事我都知道,这等小事怎会不知。”
一遇到娘的事蔚姝就失了理智,她走过去,绷着声音问:“我娘埋在哪里?”
蔚芙萝道:“你跟我来看一样东西,看过之后你自会知晓。”
她转身走出绯月阁,蔚姝抿紧唇畔,站在原地犹豫,蔚芙萝转身看向她,眼底流露出浓浓的轻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葬在哪里吗?况且整个府邸都有锦衣卫把守,我能拿你怎么样?”
蔚姝跟着她离开绯月阁,她们去的方向是尚书府的后院。
正是关着范姨娘的地方。
院门推开,蔚芙萝走进去,蔚姝则站在院外,谨慎的望着漆黑的后院,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冷声质问。
蔚芙萝转过身看她,灯笼里散着幽暗的光,朦朦胧胧的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眼下笼罩了一层阴影:“你不是想知道你娘葬在哪儿吗?那让我娘亲口告诉你。”
蔚姝抿紧唇畔,后退两步,浑身充满戒备:“我不会再信你。”
她转身就走。
蔚芙萝忽然冲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沾着药水的帕子捂住蔚姝的口鼻,蔚姝只觉身上的力气在迅速流失,不过一息间就晕倒在地。
蔚姝是被冷水泼醒的,她摇了摇昏沉发疼的脑袋,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感觉到手脚传来异样,她挣扎了一下,才在偏暗的光线里看清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绑着。
“醒了?”
蔚芙萝扔掉木盆,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额让她看向躺在榻上的人:“你不是想知道你娘葬在哪吗?那我就送你下去问我娘吧。”
蔚姝这才看清那榻上之人是范蓉。
仅仅只是一个侧面,她就能看出范蓉瘦了一大圈,而且手臂与腿的姿势很怪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着,有点像…像木偶被人折断了四肢。
想到这个可能,她身上乍然间起了一层冷汗。
蔚芙萝从桌上拿出一条白绫缠在蔚姝的脖子上,脸上的笑容阴狠狰狞,眼底透着病态一样的疯狂:“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张脸,你靠着这张脸先是勾搭宴世子,现在又勾搭潘督史,使东厂的人护着你,我们都姓蔚,凭什么你拥有的永远比我多?我究竟比你差在哪里?”
白绫绕在脖子上,让蔚姝想到了上一次悬梁自尽的痛苦。
她忍着心悸,道:“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蔚芙萝悲戚的大笑,眼角猩红,泪珠从眼睫上落下,她恨恨的瞪着蔚姝:“在决定好杀你之前,我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你知道我今夜为何如此偏执吗?”蔚芙萝恨恨的笑:“陛下下令,要将我和亲到蛮夷之地的北拓,那里的男人野蛮粗俗,兄弟共妻,以生肉为食,以杀人为乐,他们没有一国礼法,只有嗜好杀伐的首领,把我嫁去那里,无异于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娘不顾侍卫阻拦,去求爹救我,可是爹当着我的面,把我娘活活打死了!”
蔚姝眸底溢满震惊。
蔚昌禾冷血无情的面孔她早已看清,她震惊的是,陛下怎会忽然对尚书府下这道命令?还偏偏指定蔚芙萝?
脖子一紧,呼吸瞬间被外力阻隔。
蔚姝难受的咳嗽,脸色涨红,眼睛里开始充血,蔚芙萝咬牙恶狠狠的看她:“爹既然不救我,那我也就拉着你们所有人一起死,想把我嫁到北拓,做梦!”
眼前狰狞的面容开始模糊,蔚姝眼眶里聚满了生理性的眼泪,紧闭的屋门被外力撞开,屋子里走进来一人,眼前的蔚芙萝惨叫一声,身子毫无预兆的撞在一旁的墙壁上。
蔚姝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冷俊的脸。
“温九…”
她喃喃呓语,眼睛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地上的人儿衣裳被冷水浸透,露出里面薄薄的小衣,鬓边的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脸色异于往常的苍白,脖颈上红痕刺目,有些地方已有淤青。
谢秉安脱/下侍卫外衫整个罩住蔚姝,抱起她走出屋子,潘史与四名锦衣卫低头拱手站在外面,潘史神情紧绷,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蔚芙萝震惊的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一下子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潘督史怎会出现在这里?
绯月阁带着面具的奴才为何也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