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年前的那一场血案,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谢秉安走到长公主的牢门前停下, 看向背靠牢门, 面朝高高的铁窗坐着的长公主, 薄唇扯出凉薄的弧度:“狱卒说,长公主闹着要见咱家?”
听见谢秉安的声音, 长公主像是应激了一样,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他:“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她吼叫的重复两声,以示心中满满的怨怒。
谢秉安平静的看着她,不疾不徐道:“长公主篡改圣旨一事乃是重罪,根据大周朝律法,当斩,陛下已将此事交于咱家处置,长公主还想说什么,可说予咱家听。”
“你满口胡言!”
长公主脸色阴沉,气的胸腔震荡:“我乃陛下亲妹妹,是裴氏皇族的嫡亲血脉,就算篡改圣旨有罪,陛下也不会杀我,反倒是你这个阉人越俎代庖,瞒着陛下想要杀了我,你别忘了这个天下姓裴,不姓谢,你若敢杀我,陛下定不会放过你!”
谢秉安嗤笑,眉梢间尽是讥讽的嘲弄。
长公主阴沉沉的盯着他:“你笑什么?!”
“咱家自是笑长公主脑子蠢笨如猪。”
长公主气的浑身发颤,眼眶里积满了愤怒的血色。
谢秉安深幽的眸浸满凉薄:“公主何不想想,陛下信奉长生道,李醇览算出蔚芙萝乃是陛下命格里的贵人,长公主将蔚芙萝改成蔚姝,断了陛下的长生路,陛下岂会饶过你?”
长公主闻言,脸上的血色骤然间褪去。
她失神的往后踉跄了几步,浑浊的脑子开始清明。
自从陛下坐上皇位后,变得残//暴不仁不说,还信奉世间根本不存在的长生道,成日里沉迷女色,将朝事全权交给奸宦谢秉安,不论什么都由谢秉安决策,让他在六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承乾宫的大总管坐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再到东厂督主,六年时间,他将东西两厂合并,到最后整个皇权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若不是大周朝还有燕王在长安城坐镇,亦有沈老将军沈禾在淮南坐镇,这天下,恐怕就要姓谢了。
“对了,还有一事…”谢秉安眸中讽意更甚:“以长公主的势力要入咱家的机要阁篡改圣旨恐是做不到的,想必其身后还有燕王相助罢。”
长公主冷笑:“是又如何,你巡监司把守再森严,不是照样被燕王的势力渗透了吗?就算陛下不管我这个妹妹,还有燕王会救我。”
谢秉安道:“上个月燕王断了荆州那边路,宫中安插的暗桩也都被咱家尽数拔除,他现在元气大伤,养精蓄锐都来不及,还如何腾得出空子救你?你现在不过是裴家的一枚弃子罢了,是死是活,可都由咱家说了算。”
“谢秉安!”长公主冲上前愤怒的砸着牢门,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咬牙切齿,愤恨道:“这天下姓裴不姓谢,由不得你如此猖狂!”
谢秉安冷漠的看着她,狭长的眼尾挑着阴鸷的戾气,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天下,本就不该是裴家的。”
长公主死死的抓着牢门:“你什么意思?”
谢秉安却垂下眼不再理会她,吩咐潘史:“明日一早,将季氏一门押到长安街的刑场上,处斩刑。”
看着谢秉安离开的身影,长公主脸色愤怒而狰狞,失控的砸着牢门。
“我乃裴氏皇族嫡亲血脉,你一个下贱的阉狗,有何权利杀我!”
她哭喊着用头撞门牢门:“一个阉人罢了,有何权利杀我……”
国公候听着从隔壁牢房传来的喧叫,他坐起身,衣裳发冠狼狈不堪,眼神涣散的看向牢房外经过的谢秉安,男人墨发垂于身后,苍蓝色的衣袍在昏暗的牢狱中散着幽幽的暗色,光线昏暗,将那张冷俊的侧颜映的明灭不清,尤其是那低垂的眼皮透着几分懒散的凉薄,和记忆中的那人如出一辙!
国公候瞳眸骤然紧缩!
他踉跄的跌下床板,手脚并用的爬到牢门前望向走远的背影,一股凉意顺着脚底直冲脑门,凉的他浑身发抖。
怎么会…这么像?
不可能是当年那个孩子,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死于沈禾剑下的,怎还可能活着?
诏狱外。
雨落在纸伞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灵的声响。
谢秉安伸出手臂,任由冰冷的雨滴在掌心,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眉眼中散开浓浓化不开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