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路实在是不好走, 就连A大学生来这儿都会由导师带着坐防震功能强的车进来。
没什么乡间野路经验的艺人们已经被颠得脸色有些许难看了起来。
“什么是‘进棚子’?”被导演组一个眼神要求活跃气氛的主持人忍着不适,似懂非懂的开口发问。
“每个a大学农的学生, 都会在升大二的那个暑假到种植园基地封闭式观察研究两个月,俗话又叫‘进棚子’。”
索妮妮凭借着经纪人给她的资料,笑着对直播镜头解释道。
金程文像帕金森似的抖着手喝了口水, 情况好了不少也积极活跃, 侧头问了问后排坐着的几只A大鹌鹑:“你们也经历过吗?”
“是是是。”社恐鹌鹑们被cue到连忙点头。
虽然他们其中有人本科并不是在A大读的, 但是A大的种植园基地的确是这所学校的招牌,没赶上大二那次,研究生期间也来过好几次。
【哇,妮妮进入营业模式啦!】
【又漂亮又努力的好女鹅呜呜呜呜!】
【那个新人也好漂亮啊谁懂!像个小狐狸。】
大巴在一道闸口处停了下来, 有保安专门检查了通过文档和违禁品,才把人放进去。
当车通过闸口, 一块巨大的石碑俨然屹立在中央灯台旁边, 上面写着醒目的标语。
“爱农, 学农, 知农,从农。”[注]
“与诸君共勉。”
白清禾远远的隔着玻璃注视着这道标语,学农的人都对这段标语毫不陌生,白清禾尤甚。
这句被无数农学出身的人奉为圭臬的标语,它甚至没有原创,只是从初代农业科研人员那里口口相传下来的。
厚重的石碑背面是历来A大农学院优秀贡献者的姓名,一路上有着数不尽的功名者长眠于这里。那里刻下的最后一个学生的姓名,还是几年前已然逝世的沈知宛,很多人对此有着不小的争议。
一个嫁入豪门的妇女,一个没有卓越功绩的泯然者,凭什么载入石碑的史册?
时至今日,很少有人记起沈知宛当年在业内也是一颗熠熠生辉的启明星。
白清禾年纪尚小时,沈知宛总拖着病体带着她来到这里,那是白清禾第一次见到这个古朴而巨大的石碑,当时看见这行标语以及石碑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带给白清禾的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直延续至今,甚至可能会贯穿她往后的一生。
她的母亲平日躺在白家别墅里养病,那双还算年轻的眼眸里时常倒映着窗外灰白色的蓝天。
当时的天空是湛蓝色的,只有她是死气沉沉的灰白色,那双眼睛总是弥漫着浑浊的雾色。
白清禾知道,虽然沈知宛不曾开口,但那是她无时无刻都在为当初选择婚姻家庭而搁浅事业进行的悔过,是白家和自己毁掉了这个曾经拥有着极度激情的女人。
可是当沈知宛重新站在种植园基地时,那种从胸腔里散发出来的生机勃勃,仿佛一个朝气的灵魂从病体里苏醒了,全心全意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于是当时只有十来岁的白清禾,浅浅的在纸醉金迷的豪门生活里,意识到了信仰与热爱的力量,这些东西为她的生命赋值,为灵魂挣脱病痛的□□。
后来她读了很多的书,认识了很多行业的人,偶然出差路过一个国际物理大会的会场,她站在那栋人满为患的楼外,抬眼看见了投射在大屏幕的身影。
一个全身瘫痪在轮椅上的物理学家,注视着遥远的群星,他无法开口说话,但底下的信徒们替他高声呼喊着物理不死。
白清禾一直目送着屏幕切换到下一个人身上,才抱紧了手里冰冻的基因种子,跟着导师匆忙的赶往下一班飞机。
时间线拉回这里,古老而神秘的石碑一如往日一样注视着她,那种不可名状的视线,像是沈知宛眼底的癫狂,亦像那位伟大的物理学家眼中的睿智。
还没进入基地里面,过了闸口,小路旁边各种奇形怪状的机械已经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嚯,那些是什么,看起来好牛!”
金程文生动形象的像大家演绎了一曲经典的“刘姥姥进大观园”。
“大马力拖拉机。”索妮妮的声音在直播中适时响起。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金程文惊奇道,大家说好一起当笨蛋美人笨蛋帅哥,结果你一个人偷偷补习了?
“在上节目之前,去大学里旁听了一段时间。”索妮妮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得意死了。
她本来就是打算借着这个国际知名度都很高的几期节目大火一把,最好还能直接开拓海外市场,所以让经纪人给她找了好几本资料连夜狂背。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安静了半晌的白清禾出其不意的发问:“什么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