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不动声色地握了握霎时间就空荡荡一片的掌心,幽黑的眸底恍然有一抹低沉落寞转瞬即逝,但也只是须臾。
下一秒,靳承寒又很快恢复如常,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淡漠又客气地说道:沈先生不必客气,既然身体抱恙,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年纪大了,哪里还能没个小病小痛的呢,靳总不必挂心。
沈廷松闻声和蔼地笑了笑,然后抬手将茶杯推到靳承寒面前,又继续说:都是一群下人自作主张,贸然就给渺渺打了电话,才劳烦靳总得跑这一趟。
应该的,不麻烦。
靳承寒长腿一曲就在沙发上坐下,随后他忽然记起什么一样,一双黑眸径自望向沈言渺,似笑非笑地说:靳太太,我帮沈先生带了份礼物没拿上来,能不能麻烦你代劳一下?
让她跑腿就直接说好了,还说什么代劳?!
他靳大少爷剥削人可真是有一套!
不、麻、烦
沈言渺望着他一脸恶作剧得逞的促狭笑意,立刻微微切齿一字一顿咬得极重,她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嘟了嘟嘴巴,然后气鼓鼓地转身离开。
靳承寒默不出声地看着她赌气离开的背影,削薄的唇几不可察地勾起淡淡一缕笑,而后修长的手指一贯矜贵优雅地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一双黑眸里说不清什么光影微动。
下一秒,靳承寒似是回味一般微微眯了眯眼眸,他缓缓地说:上好的祁门红茶,微涩而回甘,可见采茶人在新茶发酵上的确是下了心思的。
一句下了心思,被他有意无意咬得极重。
第208章 最多也就这样了
靳总果真是好品味!
沈廷松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苍老的眼角笑出不少褶子,他只是一贯如常奉承地阿谀道:红茶不比其他茶,时间沉淀得够久,就没那么伤人伤胃,正适合我这种老头子喝!
沈先生话虽说得没错
靳承寒漫不经心地轻轻晃了晃青花瓷杯里的茶水,然后他冷冷笑着将杯子重新搁回桌子上,那一双幽冷深邃的眸子直直望向沈廷松。
但茶毕竟是茶,伤人再小也是伤,沈先生既然多的是选择,又何必非要固执于此,依我看,就此停手才算是及时止损。
他说得意味深长。
沈廷松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禁僵了僵,一双浑浊的眼睛沉了沉,他反声问:靳总这一番话似乎是有什么言下之意?
不敢。
靳承寒根本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梢,而后他长腿一伸从沙发上站起身,颀长的身影在灯光下罩一片阴霾,接着,他波澜不惊地笑了笑。
一贯的盛气凌人。
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闲谈而已,沈先生大可以不必过于介怀,我对于红茶向来没什么兴趣,之所以多说几句只不过是觉得那一盏茶杯还不错,沈先生既然刚好拥有它,那就请一定要好好捧着,可千万别摔了碰了!
否则,你我二人可真是连这一点共同的谈资都没有了。
他说得无关痛痒,甚至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直接明了又斩钉截铁,半点没有转圜的余地。
沈廷松要是再听不出他的意思,那这么多年可就真是白活了,他定定看着面前字字珠玑,咄咄逼人的靳承寒,苍老憔悴的脸上顿时更是煞白了几分,一双眼底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样阴沉的心思。
他和靳承寒之间唯一的谈资,除了沈言渺还能有什么?
千万别摔了碰了!
靳承寒此番警告,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只是有所猜疑?
靳
沈廷松刚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沈言渺怀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盒走了进来,结果下一秒,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怀里的东西就被人迅速夺过接给一旁的佣人。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靳承寒随即就牢牢牵起她微凉的手指握进掌心,然后转身对着沈廷松淡漠一笑,说:今天和沈先生聊得很开心,不过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了。
他说完,就强势地揽着此刻完全一脸茫然的小女人往外走去。
靳承寒,你都跟爸爸聊什么了,我怎么看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沈言渺一边被他拥着往前走,一边忍不住有些担心地回头望去。
结果,沈廷松竟然半步没有出来相送!
靳承寒英俊的脸色凝重得有些难看,他削薄的唇畔紧抿成线,幽冷的眸底尽是讥诮和冰霜寒意。
呵!
他沈廷松倒是想要脸色好,但是也要能做到才行!
看完他送的礼物,只希望他这一晚还能够睡得着觉!
为人父至此地步,他也算得上是良知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