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步,他被顾筠猛地拽进怀里,随后才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客人有没有受伤?”
年轻的司机惊慌地从一辆电瓶车里伸出头来。他开的是辆在别墅区穿梭接送客人的摆渡车——本来在正常爬坡,没想到路边的客人会忽然往路中间走。
“没关系。”常宁意识到多半是自己的责任,回头准备向司机道个歉,却被顾筠又拉回怀里。
“我们没事,您可以走了。”顾筠向司机点点头。
司机松了口气离开,开出一小段,往后视镜里看了眼,见那两位客人还站在原地,他后知后觉感叹起,刚才惊鸿一瞥见到的那位客人的五官,实在精致的过分,跟明星似的,可惜逆着光,没看太清……
“小心被人认出来。”顾筠找借口把常宁按在怀里,平复自己那瞬间的慌乱。
直到车子走远,他没理由再抱下去。
歌舞自然没有去看。常宁又打了个喷嚏,被顾筠不由分说拉回房间。
给他放好热水,顾筠叫他洗澡,他又没了在外面的精神劲儿,倚靠在浴缸一侧的墙上,高高举起自己的石膏爪子,憨憨央求:“小叔帮我。”
顾筠面红耳赤,又无计可施。顿了顿,抬手帮他把T恤卷起来脱掉。
“还有裤子。”常宁得寸进尺。
顾筠无法,拿来浴巾围在他腰上,帮他褪掉短裤。
常宁这才乖乖进去洗了,且踏进浴缸,忽然又知道羞涩起来:“小叔你别看我。”
“不看你。”有浴巾又有泡泡,顾筠根本看不见什么,何况除了一开始怕他滑倒,等他躺进去后,他压根未往浴缸的方向看。
常宁还是害羞:“你去外面。”
“好。”顾筠无奈退到门外。
可常宁显然有点儿醉,又看不清,他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待在浴缸里,隔一会儿就要叫一下他的名字或找由头跟他说两句话,就怕他一个人在里面出事。
煎熬地等了五分钟,顾筠进去好说歹说哄了他从浴缸里起来,照旧用浴巾围住他,帮他套好睡衣,把他送到床上去睡。
做完这些,他已经精疲力尽,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才放心去洗漱,可洗漱好刚出来,就听到他在卧室大叫“小叔”。
“怎么了?!”顾筠洗完澡刚拆掉了支具,控制轮椅冲进他房间,看到他站在床边,正无助地乱摸。
“小叔!”听到他的声音,常宁像捡到救命稻草,径直向他走来,顾筠看他方向就知道不对,一边叫他停下一边迎向他,却还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脚踢到床尾柱,身子往前扑了一下。
可他像不知道痛一样,沿着顾筠递过来的手臂,摸到轮椅前,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小叔,我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顾筠胸前一滞,紧紧回抱住他,手放在他后背拍着,嗓子紧了下,才出声安慰:“宁宁乖,不怕,是梦。”
“是梦吗?”常宁迷茫地问了一句,身子立即不再抖了。
“嗯,是梦。”顾筠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语气肯定。
常宁松了口气,傻乎乎地开心起来:“小叔你又到我梦里来啦!”
“嗯。”顾筠依然抱着他,捏造着最假的慌,经受着最真的痛。“来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嗯。”
“那我可以亲亲你吗?”
“什么?”顾筠大脑空白了下。
“我又老了一岁了,还没和人亲亲过。”常宁自艾自怜地叹了口气。
“傻瓜……那也不能和小叔亲亲……”
“可是我只想和小叔亲亲。”
“傻瓜……”顾筠心都要化了,化成岩浆在四肢百骸横流,说不出是痛是暖。
心底有再多空洞,似乎都被填满。
他拉他起来坐到轮椅上,揽住他后背,与他额头相抵,冷静了下,嘴唇慢慢贴上他脸颊碰了碰,又在他唇角啄了啄,没感觉到他抗拒或抵触,才颤抖着轻轻含住他唇瓣。
未及更进一步,常宁动了,他往后躲了躲,声音委屈至极:“疼!亲亲好疼!”
“对不起……”顾筠怔了怔,醒悟过来,他的黏膜炎正严重,唇上都是溃烂,该死……
顾筠无措地捧住常宁的脸,嘴唇颤抖着亲上他的眼睛,吻掉他的热泪:“宁宁乖,对不起。”
顺着他的眼睛,他又浅浅吻过他的脸颊,耳根,耳廓,耳垂,忍不住吮吸了下他的耳垂,随后把头低下来,嘴唇抵在他颈侧的痣上,深呼吸了几次,还是忍不下,张开牙齿,轻轻咬住它……
那一瞬,他身体颤抖了下,烫到发干的眼睛忽然洇出泪来。“宁宁,宝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