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屋内坐下时,便立刻有人端上杯茶香四溢的好茶,四周霎时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人。
一位看起来便像是内务管家的男人走出来招待他们,“两位需得稍等我家主子起身梳洗,这些吃食仅供两位消遣。”
荆芥点头回应,而李幼如则还盯着脚下铺陈的地毯瞧,柔软细密的触感也绝非凡物,但上头绣着的图案李幼如便看不太明白。
但等到茶水都换了三次,才有人过来说庄子的主人请他们过去。
李幼如迟疑一下才跟着上前去,他们便随着侍从从刚刚的屋子经过走廊又到了一处更加精致奢靡的地方。
屋内熏着味道极浓的香薰,而里头侍奉的人则比外头的那些奴仆相比容颜更加漂亮,一眼扫过去都是俊男美女,将本就亮堂的屋内点缀得更加纸醉金迷。
李幼如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辛夷为何会不喜欢此人还愿意来诊治,毕竟这般奢华阔绰的客人应当不多,给的诊金和赏赐肯定是天价。
那些美丽如人偶的侍从将层层垂下的帷幔掀开,李幼如和荆芥就仿佛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才见到里头躺坐在主位的人。
这个男人披散着棕褐色长发,面容俊美却又不失英气,手轻握着烟柄轻吐着烟雾,垂散开的衣领就这么松垮挂在胸前,周身弥漫着颓靡的气息。
他眯眼看着进来的人,缓缓开口发出低沉的嗓音,“怎么,辛夷死了?”
荆芥上前行礼道:“门主身体确实抱恙,但还健在。”
“我还以为是嫌我给的银两太少了,连来露个面都不愿意。”长发男人轻瞄向旁边的站着不动的李幼如,“你便是辛夷最信任的弟子?为何我从前从未听闻,”
“这孩子身体也有些小问题,静养在山门有些年月了,我们也不轻易让她出门。”荆芥回答的时候却被男人冷冷瞪了一眼,“我问你了?”
李幼如朝前一步站到荆芥前方,“我确实受门主的命令前来,此前身子不适不曾出远门。”
“女人?”
听到李幼如的声音,那个长发男子对这个斗篷下的人更加好奇了,他放下不离手的烟袋,朝她勾了勾手“你过来,走近些。”
李幼如瞥了一眼荆芥,见对方只轻摇头便知道接下来又是得靠自己脱身了。
她朝男人的方向刚走近几步,忽然对方极快伸出手便要拉过她的身子朝他的方向倒去,而李幼如闪身避过的同时直接反捏住了他那只意图冒犯手的手腕。
顷刻间她脖颈上就有数把刀剑架上来,“立刻松手!!”
李幼如乖巧地松开手,而男人却怒声瞪向那些保护自己的人道:“滚下去,谁让你们上来的!都滚!!”
他暴躁得将周围一切能够够到的东西都扫下地,那些昂贵的瓷器和陈设摔在地毯上才得以留得全尸,而出手护卫的人只得都讪讪收回手再退回原位。
但他刚刚大吼大叫之后,再次转头看向李幼如时却立刻平静下来,语气十分温和道:“你走近些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李幼如想起了荆芥曾经对自己说起此人的性情喜怒无常,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她迟疑着后退一步道:“我叫阿游。”
“都退下吧,我只想和阿游一人谈话。”长发男子朝周围那些站着服侍的人下令。
护卫忽然便都下跪请求道:“此人刚刚已经危及您的身躯,我等如何能离开。”
“嗯?但我瞧你才是对我图谋不轨的模样,来人,把他拖下去杀了喂院子里那几只禽兽。”
“主子饶命!!是我多嘴了!!”他的脸色立刻惨白无血色,而底下人却也不敢为他说情,只敢都瑟瑟发抖地看着他惨叫着被拖出去。
长发男子却一脸淡然,仿佛不过处置了一件寻常不喜的物件。
李幼如看着那人叫得实在凄惨,又想起院子笼内那几双绿幽幽的兽眸不由得说:“兽类记住人肉味道往后都会伤人,你这般处置后患无穷。”
“噢?阿游想为他求情,可他刚刚可是拿剑指着你了。”
李幼如心想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
“大伙不是闹着玩吗,就像刚刚我同您一样,只不过是有些小误会。”她朝荆芥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接过话茬道:“确实刚刚阿游是见您身形不稳,这才过去伸手扶住您的。”
忽然长发男子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是吗,听你的话我倒是要好好赏赐阿游了。”
“举手之劳罢了。”李幼如低下头道。
“那便留他一命好了,如此忠臣我怎能随意虐杀呢,岂不是显得我像个疯子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却愈加令人胆寒,连李幼如都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