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已经查探清楚,今夜他们就会从这条路上过。”底下忽然有人上前悄声道,“太子那边也已经同意了世子的条件。”
微生敛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幽盯着底下安静的路径。
但他的心思却又被长久的牵挂着,绝色的面容之中总带着几分忧虑。这几日他的心中总是不安定,不仅是往日微生家该送来的信没来,每当目光触及有同她发色相似的物件时,心中仿佛被什么紧攥着。
既空虚又不断往下坠去。
分开这二十一日以来,他每一夜都会梦见两年前在萤卓时的那一段时日,有时是欢乐的,但大多数时候梦见的都是他那最懊悔的一夜。
驱马去到镇上的时候,见到却她是苍白且憔悴的面容,是伤痕累累的身躯,是洗得发旧的衣服上血迹未干,是再也瞧不见她微勾起的嘴角笑意。
逐渐冷下的身躯被带走时,他仍然还有着痴想,直至雨夜掘墓开棺之后彻底陷入了癫狂的绝望中,每一次他都没来得及救她。
微生敛屏息片刻,忽然开口问:“王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
传话的人走出了许远之后才敢再回首望着那道黑色的人影,又自言自语道:“哎,今日都问了几次了。”
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心头都会跟着一紧,生怕眼前这个少年世子会迁怒自己。
虽然他只是问,没有别的动作。可每一次都能见到他身侧的气息更加沉重了,光是靠近一些都感觉到窒息。
微生敛垂下的眼眸忽然一动,瞥见了一路车马正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
深夜赶路的使节团都十分警惕,因这儿临近两国边界,极容易突生骤变。
在队伍最前方的护卫举着火把,忽然便拉紧了手上的缰绳,高声朝后面喊道:“停!”
不知何时在前面道路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来人没有带烛火,只是站着黑暗中便有种令人恐惧的寒意。
有人骑着马到队首问:“大人问怎么了?”
“前面有人!”
“人?在哪儿?”
“就在那儿…”他本想高举火把指向前面,可是余光之中却只剩一片漆黑,什么人也都没有。瞬间心头警铃大作,大感不妙大喊起来,“不见了,那个人影不见了!”
使节团里都有些慌乱起来,纷纷都高举火把探看着四周的情况。
忽然寒光一闪,轻薄银亮的剑刃倒映出了橘黄的火光,又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待到从护卫身躯抽出长剑时,飞溅而出的血点如瞬时绽放的花。
原本骑在马上的护卫连叫喊的时间都没有,直挺挺地后仰掉落到马下,惊得马儿嘶鸣吼叫着。
“有刺客袭击,保护大人!”
马车内的俊美男子缓缓睁开眼,浅笑着朝身旁的人说:“你看,他来了。”
“宁陆,这一次不要让我再失望。”
抱着剑的宁陆不发一语,起身后拔剑从车窗处纵身一跃飞出,剑鞘只扑通一声丢落在了马车内。
宁石清伸手捡起剑鞘,嘴角弯起弧度不变,可这份却并没有延伸至眼底。
微生敛不曾回头就已经感知到杀意直冲自己而来,反手的短刀已经接住了那极快袭来的剑。
“宁陆!”
宁陆只阴沉着脸,一击不成便回剑再寻机会。
其余的护卫也与微生敛带来的人缠斗着,因为第一剑客的出手,其余护卫也像是被激励到,也勇猛无比。
微生敛冷冷道:“看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世子,你不该来的。”
身旁刀剑铿锵声不断,而宁陆与微生敛对峙站在圈外不曾被人侵扰,这一次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微生敛的剑术比之两年前又更加精进许多,在萤卓荒废了剑术的日子仿佛并没有存在过,而宁陆作为教授他一招一式的老师看得更加清楚。
一脚踹开了想要偷袭自己的护卫,微生敛余光发现了其余人想要悄悄护送马车先离开。
“你的对手是我,世子!”宁陆再出一剑,逼迫微生敛的注意力再度落回他处。
而他同时也明白了,没有带上剑鞘的宁陆究竟抱着何种觉悟而来,此战是死战,不将眼前的宁陆杀死就无法追上马车将宁石清抓住。
微生敛眼神一凛,即便是如此自己也会这么做,自己同样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他手中剑已不再像以前那般迟疑,这一点在宁陆眼中闪过的惊异可以看出。
他们所用的剑招,招招致命且变幻莫测,第一剑客此生终于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