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尔木唤他:“臣见过王上,阿游公主已和微生公子离开了。”
可达慕沙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站立在殿中,视线缓缓扫视着这个安静又透露着诡异静谧的屋子。
直至看到了桌面上有几个瓶瓶罐罐所盖着的几张纸。
达慕沙上前一把推开那些罐子,将底下写着字的纸拿起,发现上面写的是新的药方,往后几张也只不过是同样注释着被自己所推到那些瓶瓶罐罐的用量。
他紧捏着那几张纸,泄恨般将其揉捏成一团后丢到了地上。
“父亲,你为何要这般做?”达慕沙终于看向来人,“你明知那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漠北唯一的公主!”
“臣有罪,此事全因我的一念之差,臣受罚也绝无怨言。”
“我问的是缘由,你并非是会违背我命令的人。”
“请王上降罪于我。”
达慕沙闻言立刻冲到他面前,手提着他的衣领,咬牙问:“为什么?”
“达慕沙。”帕尔木叹息着,而听到这个称呼的达慕沙却是一怔,自从他登基为王后,父亲便再未这么称呼过他。
“…你母亲当年,本有机会可以出宫的。”
帕尔木闭眼讲起了深藏于心中的往事,“是我断送了她出宫的机会,因为我暗中倾慕于她,便叫她一生困于漠北王宫之中。”
达慕沙闻言只是睁大了双眼,眼中划过茫然和讶异,最终皱眉道:“她最后留在宫里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她是漠北的公主,从小到大的责任感使她无法抛弃漠北王室,扶持着先王上位后,便毅然答应了与我成婚,而后没多久我们便有了你,达慕沙。你应当明白漠北王室中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长于王宫之中,所以当年她若选择出宫,就必须要把你作为替代,送进王宫中长大。”
这件事情达慕沙是第一次听说,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王宫之外,只有少数时候才会进宫来。
“…而隼姬公主生前发病时,都是哭喊着向宫门处跑的。”提及这些往事,帕尔木神情难得出现了一种名为痛心的悔恨,“清醒的时候,则从来不提她心中真正渴望的事物。”
达慕沙愣愣地看向他,许久才松开手。
“难道都是孤的错吗?”
“我不知道,只是在那一刻,我选择了帮助阿游公主。”
这份错究竟是从何开始,又何时会结束,谁也无法说清楚。只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不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达慕沙长叹一口气,苦笑着说:“父亲,你好像并不讨厌阿游,我一直以为你面上没有表现,心里应当多少有所芥蒂。”
所以才这么长的时间内不让他们在宫内碰面。
帕尔木说:“既然当年选择与王族联姻,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我都早已接受了,而且阿游公主虽容貌并不相像你们的母亲,但是她待人时流露的真诚却很像隼姬公主。”
“罢了,我若再咄咄逼人下去,倒是跟我自己过不去了。”达慕沙假装大度般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时,被帕尔木喊住了。
“阿游公主有一句话让我转达,她说,等她的好消息。”
达慕沙面上一瞬空白,而后才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好消息,我才不信。”说完便立刻收起了笑容,冷声朝外面的侍女下令,“进来收拾一下,把东西都拿到孤的殿内去。”
第85章
晨曦之前, 离开王都城门后,在官道上疾驰的马车终于来到观星台处。
驾马的车夫低声朝车门内的人说了句话,而后才跳下车, 将车凳提前布好。
微生元雅先踩着车凳走下马车, 站定时则望着那高耸仿若要伸入云端的观星台,“姐姐, 你确定观星台的人能欢迎我们这种不速之客吗?”
紧随其后的李幼如则回答他:“不速之客也分等级, 恰好我就是他不得不见的那类。”
“那我呢?”
李幼如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次,“不好说, 可能会被赶出来。”
微生元雅说:“你这话该不会是在报复我没能安排好事情吧,你可是住在和光殿里面, 这么短时间内我能赶走一半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凡事总不能太苛刻。”
“凡事总有意外。”李幼如频频点头, “所以才不好说。”
在他们斗嘴的时候, 观星台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一侧, 从里面缓步走出一位祭祀。
祭祀恭敬地朝他们两人行礼,并道:“公主请随我来, 那位公子暂且在此等候。”
李幼如朝微生元雅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仿佛在说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