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走未多久,很快便折返回来了。
祭祀先看向李幼如,而后才扫视一圈在场的人,“国师有令,此次便不重罚了,但都得长跪殿内思过至明日入夜后。”
话音刚落,李幼如便听到身后传来数道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看来是算过了一关。
只不过国师并未在此刻出现他们面前,李幼如临走前回眸看向身后那黑漆漆的屋内,总觉得自己一直有股被人窥视的感觉。
直至走远了这种感觉才消失了,而她也和那些侍卫分开了。
侍卫被安排在了一个大殿中悔思,但是李幼如却没有被留下,反而被祭祀继续带着往更深处走。
原本放下的心此刻又高悬起来,李幼如脑中思索着自己为何被单独带离到此处,犹豫着才开口问:“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祭祀淡淡回答:“国师有安排,要将你单独带到主殿。”
主殿?
她又问:“主殿和刚刚那儿不同吗?”
“刚刚是七个小殿之一,主殿除却国师与他所首肯的人,就只有漠北王室血脉可以进。”
闻言李幼如脚步却放慢了,难怪刚刚这个祭祀出来时看到自己的目光很奇怪。
李幼如道:“这算好事吗。”
祭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她带到主殿后就悄然退下了,“主殿中有软垫可跪,我不便进去,请姑娘自行进去吧。”
他的身影消失的极快,李幼如环视了一圈所处的地方,发现四周都是许多巨石像,石像上捆着一圈圈红绳又系挂着无数的铃铛。
寂静的殿院内,风一吹这些铃铛便叮当响,仿佛这些红绳下的石像都活过来了,正打量着站在道路中间的李幼如。
不知国师为何将她安排到此处,他应当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是看在达慕沙的面子上才让自己远离那些人吗?
对于动机成谜的人李幼如常年来的经验推断,不会是什么临时起意。
缓步走在主殿之中,她在这肃穆的氛围中莫名的心情却沉淀下来。推开沉重的殿门时,她视线最先看到的是地上的玉砖,成块晶莹剔透的玉石铺在地面上,四周烛火映照在上头,仿佛是误入了哪里的仙境洞府。
主殿很大,但却没有一个人在此处。
李幼如走遍了整个主殿,发现这里还有陈列着各个漠北国君牌位的龛位,另外还有一个殿内供奉着长明灯,但只供着一个背过墙面的牌位,看不到上面刻了什么字,供奉着什么人。
一股浓烈的好奇涌上心头,她缓步上前伸手转过牌位,却看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名字。
隼姬。
李幼如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大殿里,在软垫上缓缓跪下。
面前是一尊沐浴在火光下的鹰首人身金像,一手握着长弓,肩头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猎鹰。就如漠北传闻里所说的,王室自诩是神鹰的后代,也是它的化身。
她垂下眼帘想着刚刚所看到的牌位,心中隐隐有股说不出的郁结。
若真如娄旭所言自己是早些年漠北夭折的小公主,那么隼姬公主便是她的亲生母亲。这是她们第一次会面,摸着冰冷的牌位,却是迟来二十几年得知的天人永隔。
李幼如心下对漠北的人事物没有多余的感情,但却也不能说没有一丝的触动。
她的膝盖上有陈年旧疾,跪得久了便感觉下肢从疼痛变得没有了知觉,想要起身时脚上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瘫坐在玉砖上。
既也没人看着,李幼如干脆解开脑后的发绳后仰躺睡在地上,红色的长卷发散开在清润的玉石上,自由又散漫。
主殿里见不到外头的光亮,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想来睡一觉应当就到明日了。
本想着只闭眼小憩一会儿,没成想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身上多了件外袍,她慌忙起身想看是谁拿来的,视线中却看到了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正闭眼跪在软垫上,听见她的动静才缓缓睁眼看向她。
国师。
李幼如握着白色的外袍,这是谁给自己盖上的不言而喻。
他们双目相对时,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只会让李幼如错以为给自己盖上袍子的另有其人。
李幼如尴尬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他淡淡回到。
还得在主殿里待到晚上,李幼如拿着国师的外袍有些无措,“这个还你。”
国师却收回目光,“无妨。”
他重新闭上眼向着神像祈祷,不再理会一旁的李幼如。而李幼如只能跟着陪跪在一旁,但比起刚刚一个人待着要拘谨认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