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温雾屿伸手在扶曜的发头上蹭了蹭,不算正经地问:“阿曜,疼吗?”
“别乱摸,”扶曜抓着温雾屿的手捏在掌心,他拨开一点雨伞,把浇花壶拎了过来,“不爱吃也得吃,谁惯着你了。”
温雾屿眨眨眼,“你啊。”
也是,这方面扶曜还不了嘴。
“阿曜。”
温雾屿又把伞撑了过来,伞架很大,可以完完全全把两个人罩住,像烈日下一方幽静的天地,别有一番风味。
“嗯,”其实扶曜还是想听温雾屿叫声哥,能刺激大脑皮层的感觉很不一样,回味无穷,“怎么了?”
温雾屿说:“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再下雨了吧?”
“不会了,最近天气都好。”
温雾屿又问:“我那房间还会漏水吗?”
扶曜挑眉:“不好说啊。”
温雾屿说哦,沉默了下来。他有些口干,舌尖舔着下唇润了润。
扶曜有张有弛,他不声不响,笑着等温雾屿的下话。
“我要不还是住回去吧,”温雾屿说:“老占着你的床怪不好意思的。”
“我都没说什么,你先不好意思了?”
温雾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脸皮薄嘛。”
扶曜笑了笑,说:“嗯,薄。”
“那我……”温雾屿轻声干咳,试探着又问:“回不回啊?”
扶曜眨眨眼,他收回目光,拿着小铲子继续捣鼓土,柔声地说:“随你。”
“哦,”温雾屿说:“行吧。”
扶曜问:“行什么了?”
温雾屿笑着:“不知道啊。”
天马行空的对话告一段落,扶曜捣鼓完这边的胡萝卜,又开始捣鼓那边的南瓜。
温雾屿觉得扶曜自虐,完全不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他的心揪了揪,忍不住说:“阿曜,小心你的手。”
“没事。”
“怎么没事,才三天,”温雾屿打着伞弯腰,“伤口好了吗?”
扶曜抬头看温雾屿,正好能看见他脸颊下颚的伤口,很明显的一条红痕。昨天晚上温雾屿说痒,总挠,让扶曜拦了下来。
怕挠坏了。
扶曜扔了手里的工具,他不玩土了,起身拿过温雾屿手里的伞,“别拿着了,累吧?”
“累啊,”温雾屿转了转手腕,“酸。”
扶曜抿着唇,目光一直黏在温雾屿脸上,他抬起手指,跟着伤口地形状描了一道。
温雾屿莫名觉得有些痒。
扶曜问:“雾屿,这个会留疤吗?”
温雾屿不在意这些,他耸耸肩,“留着也好,很帅啊。”
扶曜皱眉,他看温雾屿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如今多了一条划痕,很刺眼,也碍眼,他很不喜欢。
“我……”
扶曜刚开口,田妙妙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曜哥,你爷爷来啦!”
田妙妙算通风报信,报得十分大张旗鼓,扶曜身体抖了抖。
温雾屿都觉得扶曜想跑了,他好笑地问:“阿曜,你怕什么?制裁你的人来了吗?”
“雾屿,别谦虚,你就能制裁我,”扶曜举起手,无奈地说:“没敢跟爷爷说这个事情,想着能糊弄过去。”
想糊弄过去有点异想天开,扶曜心里也清楚。漳洲岛就这么点大,有一点风吹草动,入土的祖宗大概都能知道。扶大爷这个时间点才找过来,算是消息落后了。
扶曜歪了歪身体,轻轻撞了下温雾屿,看上去可怜巴巴的:“雾屿,等会儿你替我在爷爷面前说几句好话。”
温雾屿懵了懵,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啊,我?”
扶曜但笑不语。
扶大爷全名叫扶善国,快八十了,精瘦黢黑的一个小老头,身体特别好,能追着扶曜满山打。不过自从扶曜当上了村支书后,老头不打孙子了,改催婚。
扶曜刚开始还能认认真真的敷衍两回,后来催得实在太频繁,他干脆连老房子也回得少了,每次都是扶大爷拿着鸡毛掸子来‘请’他回去吃饭的。
扶曜攥紧温雾屿的手腕避免他跑路,“妙妙,我爷爷手里有东西吗?”
“有啊!”田妙妙两手比划,“一小节竹条,看着像路边捡的,抽人刚好。”
温雾屿心脏倏地一紧,他联想到从前,自己还住在君悦别墅时的日子,温大仁会随时随地捡个什么玩意儿往他身上抽。
“阿曜,”温雾屿问:“你爷爷也打你吗?”
“打啊。”扶曜无法忽略‘也’字其中的含义,他不动声色地藏好心绪,说:“我小时候上房揭瓦,差点烧了邻居家的竹林,我爷爷好险没把我吊起来打死。”
温雾屿:“……”
该。
扶善国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水云湾门前,温雾屿甚至没看清这小老头的长相,耳边首先传来树枝挥下的动静,急速且利落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