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还是没说话。
温雾屿扯了扯扶曜的衣服,“阿曜?”
“嗯。”扶曜轻轻哼一声,他指腹轻摁着温雾屿的腰,面上若无其事地跟司机打招呼,“老张哥,你车借我开一趟。”
“开哪里去啊?”
“水云湾。”
老张把车钥匙扔给扶曜,嬉皮笑脸地问:“哎哟扶书记,你三蹦子呢?不开啦?”
“不开了,三蹦子四处漏风,”扶曜搂着温雾屿往桑塔纳那边走,“这人娇气,不肯坐上去啊。”
“……”温雾屿目瞪口呆:“你这是说我呢?”
扶曜问他:“你不娇气?”
温雾屿反问:“我没坐过吗?”
扶曜微微底下点头,在温雾屿耳边轻声地说:“晚上山间的风大,开三蹦子回去把你头发吹乱了。”
好像有风在亲吻温雾屿肩上的落花。
“嗯。”温雾屿不自然的偏开脸,他脸颊有点红,像极了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
扶曜笑了笑,说:“走吧。”
“阿曜,”温雾屿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他问:“你单手能开车吗?”
“试试。”
温雾屿皱眉,他选择相信扶曜。
这辆桑塔纳真是老古董了,拧开发动机都得突突半天。
“雾屿,系好安全带。”
扶曜单手握住方向盘,他下颚线紧绷,目光沉静直视前方,身上一贯的温和却不见踪影。
温雾屿顺着扶曜的视线往前看,看见宋思阳正好走到了路的正前方。
“阿曜!”温雾屿好像知道扶曜要干什么了,他的心狠狠一跳。
“嗯,别怕。”
扶曜还有心思安抚温雾屿,他说完话,后槽牙那块肌肉凸了凸,然后猛地踩下刹车,车头直冲宋思阳!
温雾屿被惯性直接拍在椅背他,他心颤肉跳下呼吸不畅,有话卡在喉咙愣是喊不出来。
宋思阳看着飞驰而来的桑塔纳,他呆若木鸡,动不了,只能遵循求生的本能恐慌大喊,“啊!!!”
眼看越来越近,温雾屿血液翻腾不息,他牢牢抓住扶曜松弛下垂的手腕,摸了摸,叫到:“哥!”
轮胎的橡胶与水泥地产生剧烈摩擦,似乎能看见火星子爆裂出来的光点。温雾屿被窗外扬的尘土遮住了视野,他看不见,却闻到了硝烟味。
温雾屿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额角冷汗顺着眼尾的轮廓往下滴。
扶曜反手捏住温雾屿的手指,他兴致勃发地问:“雾屿,你刚叫我什么?”
温雾屿才回过一点神,头皮就炸了,“你疯了吗!?”
扶曜不甚在意,“他没事,死不了,我没碰到他。”
此时车外烟散尘落,温雾屿看见宋思阳四脚八叉地趴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样子十分难看。
周围的人见此情此景,懵了,谁都不敢动。
扶曜关了汽车发动机,拔了钥匙。他不看宋思阳,也不让温雾屿下车。
“雾屿?”
温雾屿眨眨眼,神魂回来了一点,面色依旧铁青。
扶曜心念一转,他松开温雾屿的手指,举起手,掌心朝外对着温雾屿,嘴角向下一瞥,看上去很难受,“雾屿,我的手好疼啊。”
绷带扎得很牢,隐约能看见渗出来的血液。温雾屿千言万语抵在舌尖,被心疼的思绪一搅和,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手疼也能玩漂移,扶书记车技不错啊。”
扶曜嘴角噙着笑意,他问:“那还开着回去吗?”
“不了,晕车,”温雾屿拉了拉车门,没拉开,偏头对扶曜说:“开门。”
扶曜说好。
温雾屿下了车,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宋思阳,心里的愠怒突然散了,他没说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扶曜也下来了,他没着急去追温雾屿,把车钥匙先还给老张,说了声谢谢。
老张目瞪口呆,“扶、扶书记?”
扶曜的表情显得惭愧,他温温和和地说:“今天血流的太多了,脑子反应慢,没看见突然蹿出来的人,差点出事——老张哥,你这车不错。”
老张懵了吧唧地点头:“啊?哦!是。”
扶曜寒暄完,终于肯把注意力转到宋思阳身上了。
宋思阳干呕几下,他抖如筛糠,屁股好似嵌在地里,起不来了。
扶曜不咸不淡地问:“有事吗?”
宋思阳下意识点头,又惊遽地摇头。
扶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事就早点回家,明天上不了班提早请假。”
“好、好……”
宋思阳有点怕扶曜了。
当时在闹事现场,温雾屿好端端地待在人堆里,是怎么突然冒出来吸引注意力的,谁也不知道,但当事人心里都清楚。扶曜在振恐万分时看见宋思阳的脸在温雾屿身后一晃而过,这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