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曜笑了笑,没说话。
走进客栈里,大厅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小姑娘,大概工作实在清闲,趴着睡着了。
扶曜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妙妙。”
田妙妙打一激灵,猛地蹿起,“曜哥!”
扶曜点了点头,偏头对温雾屿轻声地说:“来。”
温雾屿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慢悠悠地跟在扶曜身后。
“来客人了,”扶曜对田妙妙说:“登记一下吧。”
田妙妙睡得晕头转向,懵了:“啊?登记?”
温雾屿从扶曜身后探出头,脸上挂着笑,“客人入住登记。”
田妙妙咽了口唾沫,边感叹是个帅哥,一边又莫名其妙地问扶曜:“曜哥,登记什么?我们这宾馆什么时候这么正规了?”
扶曜睨了田妙妙一眼,面不改色地走到柜台后,他打开抽屉,就地取材,有什么拿什么,取出一本笔记本,“最近安全会议多,酒店、客栈的安全问题也在列其中。妙妙,庙小也得守规定,要是上级部门来查了,吃不了兜着走。”
田妙妙不知所云,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看看扶曜,又回头看了眼温雾屿。
温雾屿笑着应和,“说的是。”
“麻烦身份证给我一下,”扶曜对温雾屿说:“我这边登个记。”
温雾屿扬眉,打开包拿身份证,又问他:“扶书记,你是这儿的老板?”
“不算,”扶曜说:“但归我管。”
温雾屿把身份证递过去了,“行吧,登记吧。”
扶曜接过身份证,于是多年的美梦在此刻骤然有了实体,那一串几乎刻进脑海里的数字与现实融为一体,飘荡在扶曜念念不忘的回响里——
梦中人从远方而来,眉间带着被时光沉淀过的风月。
“温雾屿——”扶曜指尖摩挲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喃喃念出了名字。
太柔情似水了。
温雾屿耳尖一动,顷刻产生微妙涟漪,他下意识回应,“嗯,是我。”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刚见面就掉马啦!
第7章 无微不至
身份证上的照片依旧是温雾屿十九岁时候的模样,那会儿他中二病发作差点一命呜呼,后来有了场不可言说的艳遇,也丢了身份证。当即补办好后一直用到现在,现在一想,这张身份证似乎也快到期了。
扶曜指尖轻柔,他不动声色地在温雾屿的照片上一撩而过,好像真撩在了温雾屿的脸上,太痒人。
温雾屿抬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他似有所感,心跳得快了些,只能干笑一声掩盖不尴不尬的处境,“扶书记,我的身份证好了吗?”
扶曜把温雾屿的身份证还回去,说好了。
温雾屿伸手要接,眼睛却被不知从哪儿透进屋里的光晃了一下,他目光没对准,手指和身份证堪堪错开了。
“……”温雾屿蹙眉,心里无端起了一股火,是对自己的不耐烦。
“在这里,”扶曜轻轻捏住温雾屿的手腕,他克己守礼,把身份证送到了温雾屿的掌心之中,轻声细语地哄,“别着急。”
温雾屿的这股火没能腾升至顶端,被扶曜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温雾屿轻叹一声,真心实意地感谢,“多谢扶书记体恤。”
扶曜不太喜欢温雾屿对自己的称呼,他注视着温雾屿,却看不见墨镜后面的眼睛,“不用这么见外,你可以叫我阿曜,我家里人都是这么称呼的。”
家里人?这个升华特别微妙。
他们之间从认识到相处不过一个小时,温雾屿不太明白扶曜的这种眷怀从何而来,并且显得特别自然得体。
怎么就不用见外了?
当温雾屿的大脑还思忖在这个问题时,他嘴上却脱口而出地问:“哪个曜。”
“黑曜石的曜。”
“曜石啊——好名字,”温雾屿松泛一笑,“能辟邪。”
扶曜也跟着笑了笑,他说:“你的房间在二楼。”
“好,”温雾屿在原地转了半圈,暂且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又回头问扶曜:“怎么走?”
扶曜其实还想牵温雾屿的手,但得走明面上的流程,他装模作样地指了路,最后问了一句:“上楼的台阶蛮陡的,我带你过去吗?”
温雾屿缓缓抬起手,试图寻找扶曜的位置,“好呀。”
墨镜滑落至温雾屿的鼻尖,露出他荧惑又清透的眉眼,眼尾也含着朦胧的笑意。扶曜只看一眼,耽溺其中,差点出不来了。
“阿曜?”
扶曜强行把自己的三魂七魄压在它们该待的位置上,即便心如鼓擂,也能神色自若地再度携起温雾屿的手,牵引他来去的路。
水云湾这客栈不仅楼梯陡,房间也好不到哪里去。房间的木门板脱了漆,锁也松松垮垮得卡住了。扶曜拧着钥匙转了半天,特别费劲,干脆踢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