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噩梦般的仇人,关于对方的点点滴滴他脑海里全都记得极其清楚, 所以,他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份相像神色剧变。
如果不是理智提醒他眼前这个只是替身,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动手的冲动了。
和他那些积极搜罗替代品以期讨好帝王的盟友相比,替身越是相似,他的杀意与恶意就越是浓厚,显然,眼前这个远远超出预料。
“沈姑娘,”图明目光沉沉出声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窗外吹来湖面上的清风,桐花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突然笑了,“也不算是初次见面吧,我记性不错,对阁下的脸有一二分相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沐月族应该是你的亲族,不管是相貌服饰还是口音上,阁下都有一些难以掩盖的特殊痕迹呢。”
轻飘飘的话语一出,包厢中气氛立时凝固,图明心中不祥预感促使着他心生戒备,本想转身就走立刻逃离这场来意不善的鸿门宴,但心中那股难言的冲动却使得他半点无法将视线从眼前这个看起来危险可怖的女人身上移开。
“你,”图明嗓音发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啊?”桐花微挑眉,微微一笑道,“一个和你有血海深仇,今日来斩草除根漏网之鱼的人。”
“沐月族的少族长,当初翻遍了云州也没抓到人,可是让我心情很不愉快呢,如果不是我急着北上,当初亲自追捕你说不定会很有趣。”
“沈、沈颂!”被对方一番话勾起满腔恨意的图明双眼猩红的盯着眼前的故人,腰间的刀还未出鞘,就被旁边好整以暇的萧庭动作迅疾的敲断了手腕。
被房中潜伏的隐卫们卸了四肢堵了嘴巴的杨山看着自家狼狈的少族长,只恨自己此时只能任人鱼肉,毫无挣扎之力。
“你居然没死?!”图明恨声道。
“不错,看来少族长还记得我。”桐花起身,走到这人面前,手腕一动,将对方腰间那把匕首抽了出来,左右端详,“怎么样,今日看到我,惊不惊喜?”
“这匕首还不错,用来杀人的话,费不了多少功夫。”
意欲剥皮噬骨的仇人近在眼前,他却毫无报仇之力,图明几乎目眦欲裂。
匕首冰冷刀锋在脸颊上滑过,只一眨眼的功夫,图明脸上就多了一道刻骨伤痕。
即将出口的惨叫声被神色半分未动的萧庭堵在喉咙里,桐花在对方满是憎恨的视线中,轻声笑了笑,“我身手和从前一样好,心肠也不曾软过半分,在这里杀了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也算是圆满我当年略有瑕疵的斩尽杀绝的计划了。”
“少族长,你意下如何?”桐花示意弟弟松开手,让眼前这个沦为阶下之囚的仇人说话。
“沈将军今日骗我来,就是为了亲自动手杀我?”图明冷笑道,“天凤将军何时变得这么下作了?该不会是死了一次之后吓破了胆,再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将死之人,一向呱噪,”桐花淡淡道,“对你,我倒也不必费心亲自前来。”
“一条早就该被收走的命,让你多苟延残喘了几年,莫非还真以为自己不用去填云州那个天坑,和你的族人们同生共死了?”
“天坑”两个字刺激了图明本就敏感的神经,他差一点怒吼出声,然后被萧庭的刀柄砸碎了半口牙。
当初阿姐入云州,萧庭因伤留在济州,但沐月族临阵反水害死他们多少士兵这件事在战报上写得一清二楚,就算对方全族尽灭,以命偿命,这些人也还不清欠下的人命债。
这会儿,但凡阿姐说一声杀,萧庭立刻就能让眼前这个余孽人头落地。
“逃脱升天的少族长,如今在帝京之内混得还不错啊。”桐花笑道,“如鱼得水的日子,又是找本将军的替身,又是偷运黄金私盐的,每日里这么忙碌,也不知道挣下了多大家业,我还真是好奇。”
闻言,神色难看的图明,极力用含糊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沈颂,你已经死过一次,焉知不会死第二次?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机关算尽吗?”
桐花匕首砸断图明后续之语,看向弟弟,“萧庭,带人出去,我和少族长说两句话。”
萧庭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仿佛有所依仗而显得有些得意的图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姐。”
等包厢中只剩下两人后,桐花在图明意有所指的目光中突然道,“都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说,以你做饵的话,钓上来的会是冯崔杨袁哪条大鱼?抑或者,将你送进诏狱,你的供词能让陛下收拾几个权贵世家?”